夜晚降临,暮色将一处处光亮吞噬,而月族的圣都不夜天却亮如白昼。照明的琉璃玉堆砌如山,成片的月光石升入高空,洒下纯净的光辉,月令花在空中飞舞,悠悠的清香弥漫,让每个人的心灵都沉浸在这无边的美景中。
一个身披月白长袍,拄着桂树木杖的人缓缓走上了祭台。她带着银色的面具,面具上没有任何纹路,简单至极,甚至,只露出了那一双眼睛,鼻子和嘴都被面具完完整整覆盖着。
那就是月族大祭司。
大祭司抬起木杖,轻点祭台,顿时,全场的光芒都朝着祭台涌去。琉璃玉、月光石,全部都一点点暗淡下去,而祭台却一点点从底层亮起。
直到九层祭台全部亮起的时候,原本并不怎样强盛的月光突然大盛,如水般铺洒下一地清辉。
原本喧闹的不夜天安静了下来,随后,所有人都朝着大祭司恭敬的行礼:“参见大祭司!”
就连和大祭司一同站在祭坛上的族长南月冥,都后退半步,朝着大祭司微微弯腰行礼。
没有人因向大祭司行礼而感受到一丝不满的。因为她为月族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只有女性才能继承大祭司的位置。大祭司作为月神最虔诚的信徒,将自己奉献给月神,从而使月族得到月神的庇护。她必须一生纯洁,无爱无恨,无喜无悲。
自从带上那面具,穿上那长袍,执起那桂树木杖,这世界上便再无一个人记得她是谁。她曾经的父母,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一个女儿,往日喜欢她的孩子,不记得曾有一个宠爱他的姐姐,昔日恋慕她的人们,不记得心头有过这样一段白月光。
她就静默的看着曾经宠爱她的父母孕育新的孩子,看着曾宠爱的孩子逐渐长大,脱离青葱的模样,看着曾恋慕她的人奔向不同人的怀抱,阖家美满。她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无面,无口,无心。
直到下一任大祭司接替她的位置,她才能脱下面具白袍,放下木杖,而那时,她也就迎来了自己的死亡,奔入月神的怀抱。知道她究竟是谁的,回想起她的一切的,只有下一任大祭司。同时替她继续承受着这个悲剧。
每一个月族人都发自内心的崇敬她,但同时,也没有任何一个月族人愿意坐上那个位置。
南璃月看着一旁频频以担忧目光看向自己的朔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久于人世了。”
朔离闻言,赶忙拉住她,“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南璃月听言乖乖的呸呸呸三声,又笑问她:“那你到底怎么了?你不用太担心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攀登到很高的。”
南璃月这么说到并非是空话。朔离从小父母就逝去了,早早心智便成熟,后来一直跟着自己,修炼更是勤奋刻苦,她的实力在此次觉醒的人中,真还未有几个比她更优秀的。
朔离低下眸瞳,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不知道该祈祷你凝族纹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要是凝族纹少了,少不得要被冷落。可要是凝的多,真要你去做大祭司怎么办?”
南璃月闻言摇头道:“即使凝不出族纹受冷落,也不比现在情况更差了。我终归是月族大小姐,日常用度亏待不了我,至于那些人的冷眼,我从未在意过,怎么?我凝不出族纹,朔离你会嫌弃我吗?”说罢冲朔离调皮的眨眨眼。
朔离忙道:“怎么会!”
南璃月笑:“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整个月族我也没有几个在乎的人。”说罢沉吟片刻,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父亲那日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大祭司并未有要归去之意,挑选下任祭祀为时尚早,更何况父亲还正值当年,向来都是一任族长对一任大祭司,现在担忧会不会当祭祀着实是杞人忧天了。况且,我要不是发自内心想当,月神感受不到我的诚心,也不会选择我为祭祀,所以你就放心吧。”
朔离听完自家小姐分析,才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杞人忧天了。微红着脸,不自然的咳嗽几声,道:“那你是想凝出多的族纹还是少的啊?”
南璃月闻言沉默了片刻。想到父亲日前对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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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知召我来是为何事?”南璃月突然被通知父亲要她去书房,暗自蹙眉,来此见父亲神色平和,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