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李艾青也发现了,面前的女孩从一进来几次看向她身后的画,便笑着告诉她:“惯看人间千百景,清莲犹是坐心头,这幅画叫《忆清莲》。”

然而此时女孩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讽刺,声音平静地说:“是吗?那您的意思这幅园景的主角是莲花?”

李艾青虽然觉得面前女孩稚嫩的脸蛋和沉着的气场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回答道:“正如你所见。”

谢钱浅却将目光从画中收回直视着她:“那您一定没有仔细研究过这幅画的背面,这画的作者在设计时出了个谜面,画了大量的细节来掩盖这幅画中真正的主角,又用睡莲误导了猜谜者,可仔细分辨,画中黄鹂伸头的方向,蜻蜓飞舞的方向,和风吹起的方向,就连这些睡莲荷叶倾斜的方向都在指向池塘中停在荷叶上的那只青蛙,再仔细看这只青蛙少了一条腿。

按照逻辑来说,画中的小女孩手指着池塘里,乍一看猜谜者会认为她在指睡莲,可睡莲开了这么一大片,远远就能看见,小女孩为什么还表现出一副惊奇的样子特地去指池中的花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指的并不是睡莲,而是她发现了停在荷叶上的那只断腿青蛙。

作者怕猜谜者找不到答案,所以这幅原画在很多地方正面勾皴,背面上色,正面的主体画看上去是一派祥和的模样,真正的谜底却是在背面。

我想,您一定没有好好研究过这幅画的背面。”

李艾青原本没有一丝破绽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惊色,面前的女孩面上浮起嘲弄的神色,旁边的助理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盘腿而坐的少女。

李艾青当即抬眸递给助理一个严厉的神色,示意她出去,助理反应也很快,匆匆离开带上了门。

彼时,整个硕大的房间只有谢钱浅和李艾青两个人,在助理离开这间屋子后,李艾青原本和善的面容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防备的神情,出声问道:“你是谁?”

谢钱浅缓缓昂起下巴逼视着她:“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的这些画是哪里来的?”

李艾青的神色在刚才的短短几分钟内的确有过几丝惊色,但现在已然恢复平静,只是没什么笑容地告诉她:“你编的这些故事很有意思,但没有几个画家会用这种喧宾夺主的画法,你可以到外面跟任何一个人说《忆清莲》的主角是一只青蛙,我想大多数看过原画的人可能都找不到你说的那只青蛙在哪里,小姑娘,你的美术老师教过你作画要分清主次结构吗?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的这幅画岂不是幅失败的作品?”

谢钱浅双手放在膝盖上,浅色的眸子牢不可破地盯着她,眼里盛着冰冷刺骨的光:“如果作者本身的意图并不是要去参展或者比赛,只是为了跟她的女儿玩一场猜画谜的游戏呢?那么这幅画无疑是一幅成功的作品。”

李艾青的神情瞬间怔住,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钱浅,空气渐渐安静下来,谢钱浅纹丝不动,而李艾青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奇怪,自言自语道:“你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很快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我这些年一路走来遇到过太多想诋毁我的人,我李艾青到今天依然安然无恙,不是你个小丫头跑出来胡言乱语就能怎么样的,不管你说的这些成不成立都无法验证,这幅画在我手中。”

她说完摆了下手:“茶凉了。”

谢钱浅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人走茶凉,死无对证,原画在她手中,即使自己告诉全世界这幅画就是木子女士的,主观上无法证明,客观上从专业角度来说她讲的这些不容易被认可。

李艾青已经很快认清形势,刚才那短暂的失态也一扫而空,换上的是面对一个无理取闹者的驱逐。

谢钱浅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紧握,浑身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她现在完全可以蹬掉桌案直击对面的骗子,也完全有能力将她揍到说出实话。

可师父说过习武之人比常人多了一身本事,更应该沉着冷静,凡事多想想后果,不应滥用武力让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谢钱浅的余光扫了眼屋角的监控设备,紧握的拳头渐渐松掉了,她可以轻而易举控制住对面的女人,甚至可以验证一下她的鼻梁是不是假体,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所以纵使她出了口恶气,依然会被当成闹事者送去警察局。

李艾青虽然不知道谢钱浅清纯的外表下藏着一身武力,但她此时也并不惧怕,就这样轻视地看着她。

最终,谢钱浅站起身,在她临走前,看着那幅画说道:“知道这画里为什么会有个小女孩吗?因为作者的女儿玩闹打翻了墨汁溅到了画纸上,所以后来就成了这个小女孩,我会回来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没有再看李艾青一眼转身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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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第二更)

木子女士刚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了个小生命时, 她曾设想了一套系统的教育方法,在她的设想中,她完全有能力让自己的孩子在各方面都赢在起跑线上, 和世上绝大多数母亲一样,木子女士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可以非常优秀。

但随着那场意外, 大海无情地带走了她的丈夫后,她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至于谢钱浅出生后她并没有实行那套计划,反而给了她更广阔的成长空间,让她自由快乐的长大。

这就导致谢钱浅刚来都城的时候, 面对突然如泰山压顶的学习压力, 无法负荷和适应,成绩一落千丈,那两年是她最压抑的时光, 可好在这样的困境她可以通过不断的努力摆脱。

然而现在呢, 面对妈妈的遗物被人拿去牟取名利, 她却无法为已故的母亲正名,无法拿回木子女士仅存的遗物,这种无力感让谢钱浅头一次觉得找不到突破口。

夕阳的滚滚热浪吞噬着大地,远处的地面仿佛浮起了雾气蒸腾至半空,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影像, 谢钱浅只感觉双脚很沉重, 没见到李艾青之前她尚且还只是想一探究竟,可见完后,她心底突然氤氲而生一种强大的怒气,快要冲破天际。

她忘了叫车,就这样沿着空旷的大道走了很久, 直到庄丝茜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谢钱浅机械地接通后,庄丝茜火急火燎地说:“你先别挂电话啊,我想麻烦你一件事,看在我帮你见到李艾青的份上,你别拒绝啊,算我拜托你了。”

谢钱浅面无表情地说:“什么事?”

庄丝茜大学读的是动物科学与技术,她电话里说到他们那个变态的系,暑假作业是每个小组捉不少于五十只虫子制成标本集,她和他们组的同学前阵子特地开车去山里过了一夜,为了捉虫子一帮人差点送走半条命,最后就捉到二十几只蚂蚁和十几只蚊子,但由于蚊子很难活捉,打死后死状又太惨烈,缺胳膊少腿根本无法成形用不了,而且这两种昆虫太大众化,很难在评比作业时脱颖而出。

一帮人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此惨痛的夜晚,于是庄丝茜就想到了谢钱浅。

求爹爹告奶奶甚至开出一只虫单价随她开的诱惑,如果换做平时,这种不费吹灰之力的赚钱机会谢钱浅肯定会应下的,但今天她只是“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庄丝茜再次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谢钱浅回到一间堂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顾磊本来想让老大先吃,他们等钱多,但沈致说不饿,等等她。

可谢钱浅回来后,甚至没有在客厅停留一下就直接进了屋,顾磊和顾淼奇怪地对视一眼,沈致坐在沙发里,目光从书上抬了起来对顾淼说:“去看看。”

一会后,顾淼回来告诉他们:“钱多说不想吃。”

换做其他女孩一顿饭不吃或许并不稀奇,但钱多一顿饭不吃对他们来说就跟太阳西升东落一样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