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踩在尖塔铁架边缘,屠户脸便一阵鬼哭狼嚎,叫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
空中分明什么都没有,屠户脸却拼命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再往后,用爪子把皮肉的抓破了,鲜红的血顺着胳膊牵线似的躺下来,他依然毫无知觉,反而更加疯狂地抓挠着皮肉,嘶声大吼:“寅大人救我!是孽火!阿鼻孽火要把我烧死了!”
塔顶的露台上慢慢走出一个人影,屠户脸看到了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仰起血肉模糊的脸向前方伸出淌满鲜血的手,穿着粗气呼唤:“寅大人......救我......”
待屠户脸看清来人面容后,猛然一怔,绝望地睁大浑浊的眼。
裹着暗紫斗篷的少女面上罩着绣满金色符文的轻纱。
她双手抱在胸前,怀里浮着一轮圆镜。
那是秘术师用的镜子,能营造出骇人的幻术。
少女没有开口,轻飘飘的女声却从四周飘荡而来,传进屠户脸的耳朵里:“这里没有阿鼻的孽火,只有丑陋的渣滓。”
露台深处的黑暗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接着铺天盖地飞出一群蝴蝶,饿狼扑食般向屠户脸扑去,将他团团围住,不一会,浑身是血的高大壮汉化作一滩浓水,嗤啦一声蒸发掉了。毒气在空中蔓延,所到之处,妖魔无一幸免,全被毒害。
紫篷少女掀起斗篷,长袖转身一扫,全身被一球形结界包裹,将嗜血的蝴蝶隔离在外。
“更知树,你想向阿寅姐姐邀功吗?”杨犹伶光着脚丫子从黑暗里走出来,全身挂满亮晃晃的银坠子。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上落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蝴蝶,左翼美人,右翼骷髅。
更知树没回答。
杨犹伶双手背到身后,身子微微前倾,轻轻张开口,说:“干掉这种人,有什么好邀功的?”
更知树低垂眼帘,面无表情,怀中圆镜反射着对面灯塔射过来的光,沁人心脾的冷。
杨犹伶娇俏一笑,翩然转身,身上银坠丁零作响,腰间一枚明黄玉佩拖着杏色流苏在冷空气甩过一道漂亮的弧度。明黄色的玉佩被雕成蝴蝶的形状,同她手上的蝴蝶好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更知树的目光在她蝶形的明黄玉佩上停顿片刻,便移开了,跟着走进露台后的大厅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浩瀚的星空,透明的穹顶投下璀璨的星光。
大厅中心的水池里不断涌出温热的喷泉,泉水映着星光,好像银河决口,倾倒下来冲进水池。
高大的帝白虎卧在池水旁,幽蓝的兽眼来回在大厅里每个人身上打转。
葛天寅负手立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整个鬼市帝国,仿佛一位艺术家正在欣赏刚刚完成的画作。
银镯和银铃的叮铃声轻轻响起,和着光脚板落在光滑砖面上的轻微响声也传了过来。
葛天寅笑了笑,从一旁的圆桌上拿起一把剪子,把插花盆里的一支蝴蝶兰剪掉一截。
葛天寅清甜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响起:“小犹伶来了。”咔嚓,她又剪断了剩下的那一截,转过头,“接下来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杨犹伶掩唇咯咯笑了两声,几只蝴蝶停在她的肩头。她单膝跪地,双手作礼,娇声道:“犹伶给阿寅姐姐请安。”
葛天寅淡淡一笑,捧起花盆,矮身送到犹伶身前,“这盆插花是我刚做好的,送给你做礼物,看看喜欢吗?”
“喜欢!”杨犹伶高兴地应道,接过插花抱在怀里,“谢谢阿寅姐!我会漂亮地完成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