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浪潮流连沙滩的叹息,不时袭来夹着咸湿腥气的凉风,窗外扇贝缀成的风铃转了两个圈。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屋角不时响起一两声琴音。
阿絮撑起身,扭脖子的时候梗了一下,后脑一蹦一蹦的疼,轻哼一声。
手指挑一琴弦,弹琴的人垂着眸子,对她说:“您醒了。”
阿絮捂着脖子看向她,是一个披着黑纱的女人,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女人放平手指抚过琴弦,抬一抬衣袖,抱起古琴缓缓走到床边,矮身向她行礼。
阿絮拍自己的脑袋,还记得蒲用最后的灵力驱动传送阵,把她送去蒲家。那这里是......
“请问,这里是蒲家吗?”阿絮问。
女人将古琴放到一边,屈膝跪下,匍匐在地叩拜道:“正是,此处便是东海蒲家。”抬起头,“奴婢蒲九宫,东海水族祭司,奉家主蒲苍涯之命,特来迎接殿下。”
阿絮微微一怔,掀开被褥下床,脚下发软没站稳跌了下去,蒲九宫低着头扶起她,恭敬地退开半步,“殿下受创,神躯暂未恢复,还请多多小心。”
阿絮扑在她身上,抓紧她的袖子,声音在颤抖,“蒲牢呢?”
蒲九宫沉默不语,微微低头。
阿絮深呼两气,目光飘忽,手里仍旧牢牢攥着她的衣袖,“那她送我来这做什么,倒不如死了的好。”
“殿下千万别说傻话。神上等了千年有余,把您盼来了,如今您还没把神上救出来,怎的就说这样不吉利的事。”蒲九宫颔首道。
“救她?”阿絮垂下眼睫,移开视线,环视屋内,“等我?”
蒲九宫弯着身子候在一旁。
阿絮慢慢走到窗边,盯着窗棂看了一会,双手把窗推开,海风迎面扑来,阿絮闭上眼,听着海潮的呼吸和海鸟的长鸣。
阿絮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头疼,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连琢磨这些扑朔迷离事情的力气也没有了。
脑子一片空白。
“殿下,家主还在等您。”蒲九宫躬身请示道。
阿絮转过身,“好。”
她在一个茅草屋醒来,走出来,放眼望去是壮阔的海洋。海边的渔村格外安详,渔夫赶着小船回来,守在岸边收网。
“哈哈哈,快来快来。”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光着脚丫跑过沙滩。
“你还我的海星,还我海星!是我先捡到的!”后面一个小胖墩儿气喘吁吁地追着,旁边还有几个孩子跟着起哄闹着玩。
梳着辫子的姑娘坐在大石头上,笑着举着风车,海浪奔涌而来,海风呼啸而至,带着风车嗤啦嗤啦唱歌。
穿白褂子的年轻小伙围着圈跪在地上,向石龛里虔诚地祈祷,香炉里插着的烛火静静照在他们宁静的脸上。他们双手合十,声音沉静有力,合着远处风铃的轻响,一遍遍唱诵:“蒲牢不语,洪钟不鸣;蒲牢下海,天要下雨。东海浩瀚,深不见底;千寻苦渡,青宫难觅。北极冰海,古刹白玉;北冥神山,踏雪麒麟。刀光剑影,红绫万里;青宫见雪,再相为忆......”
阿絮停下脚,看向他们,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