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望来来往往送了三十二年的兵役,还以为小哥儿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没想到居然比那些弱鸡强了那么多一路到这也没喊屈,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自然人不可貌相。”王仁皮笑肉不笑的说:
“要不然贾芸公子又怎么会跟咱们俩在这儿呢?哈哈哈”
“...你别跟他计较。”福望给贾芸到了杯酒说:“他这人一贯的嘴贱心软,多处处也就知道了。”
“自然。”
贾芸被王仁戳到痛处心里烦躁的很,但现在自己在谁的地界他是知道,冷不防被使个绊子埋在哪里谁能找的到?
回个官府不大不了被人劫了,掳了,杀了,病死了,难不成真还有人从京中千里迢迢的查不成?反正到了这边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条命而已。
家世好赖也压不住千里外的亡命之徒。
客栈里的条件不是一般的艰苦,一般商队来都只是住在大通间里,一间能住下十来个人,一条大炕从东到西。若是挤一挤睡下二十人也不成问题。
不过福望王仁虽然只是个小衙役,但多少在这边有些来往的熟了,好歹小二给了间上房。
说是上房也无法让人报多大的期待,走在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上,贾芸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个公子哥儿细皮嫩肉的没受过这种罪,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眼下还算好的。等过了黄沙漠那头,气候比这边还要差。流民饥民也有不少,流离失所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算是安顿了不少,但也比不过这边。”福望说完想起什么似得说道:
“那边虽然掌管的只是个三品都指挥佥事,只因是武职,手中可有生杀大权的。你万万不可小看了他。”
替贾芸开了房门请了进去后,自己坐到椅子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荣国府四大家族厉害的很,身上有官职的就算三四品京官也不敢在荣国府面前喊一声大。可是这地方不比京城,天高皇帝远。这里只有一个皇帝...佥事莫登超。”
贾芸受了福望的提点自己亲手给福望请过茶水。
福望安心的受了。他福望看人的眼力总是有的,来来往往几十年,谁是真的有罪,谁是冤枉的,总能分辨个三四来。
当日这位才子探花打马游街那是多大的风光,高头大马在前,他和王仁灰头土脸的挤在人群里巴眼看着,可如今又成了戴罪的兵役,总归世事难料啊。
好在贾芸心智成熟坚韧,不然一般人谁能受不了如此的大起大落?本以为一路上他跟王仁总会遭点罪应付贾芸,哎,人太懂事幸也不幸啊。像自己家的那位过好自己的多好。
贾芸也得庆幸六年的成长期在铁槛寺内读过,时常读书累了,就会拿出经书看看,其中一些不凡之语让贾芸受益匪浅。
如此一来,更加养成了如玉般清凛的性子,让人眼前一亮却又能自在一番小天地。见识广了,心里自有鸿磲,即便有波折,心灰意冷,也能克制着不做傻事儿。
贾芸谢过福望,见他又美颠颠的跑到楼下与王仁吃酒去了,自己唤来小二烧了水给了几个铜板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和念远告别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他还塞给了贾芸三千两银票和一些零碎的银子,贾芸二话没说干脆的收了。
反正堂堂的四殿下养成自己那么久....恩,算是...养成吧,那也不能说自己没用了这种话。谁不知道他四殿下是最不得皇帝宠的,哼,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今天虽然不能怪他,也是怨他一副养成奴才一般看着自己。
贾芸一想到念远就心气难平,莫名其妙的烦躁不能忍。
福望和王仁醉醺醺的吃了酒上来,见木板床有两张,还有一间给随马的小厮备的外间。
贾芸不喜欢和人一起睡,不料福望早早的躺在那里,迷瞪瞪的说:
“我睡觉打鼾,王仁最是讨厌我这样,在路上他睡不好。小哥儿就跟他挤挤吧。他没别的毛病,也就磨磨牙啥的,忍一忍一晚上就过去了。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