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阳到苏州,统共不过十来日的路程,在遇到过两次意外之后,接下来的几日倒是一路顺遂再没发生过什么,所以到底苏州城也只比预计的晚了一日。
一行人赶到苏州城时已经临近傍晚。钟韶骑在马背上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苏州城的城墙了,于是她一拨缰绳便来到了马车旁,对着马车里道:阿墨,已经能看见苏州城墙了,我们快到了。
下一刻,马车里隐约响起了清珞颇为激动的声音:终于要到了,小姐,我们不用再赶路了!
舟车劳顿,哪怕是坐在马车里赶路也不是件轻松的事,连日的颠簸很多时候都会让人觉得骨头都被颠散了。不说苏墨和清珞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家,便是后面马车里的陈李两位大人,这些天下来也是一脸的疲乏……也幸亏她们的行程还不算快,否则他们如今就不是一脸疲乏,而是一脸菜色了。
钟韶听到清珞的话后,便在马车外笑道:是啊,入城之后,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过两日还能在苏州城里游玩一番。这边的江南风光,和京城那边可是大不相同的。
马车的车帘在这时候被掀开了,苏墨姣好的脸庞出现在车窗后,她微微抬头冲着钟韶问道:入城之后,阿韶想好今晚要在什么地方落脚了吗?
钟韶闻言扭头往苏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入城之后还是先找家客栈落脚吧,明日再去苏州府见苏州刺史。
苏墨点点头,又扭头去看骑着毛驴离得稍远些的洪平,对他道:七公,我与阿韶都是第一次来这苏州城,什么都不清楚,还得劳烦七公与我们说说了。
老乞丐倒也不推辞,点点头有些得意的应承道:行啊,我虽然没来过苏州几次,不过我丐帮弟子可是遍布天下,消息也最是灵通。无论你想要知道什么,吃的玩的,还是……嗯,反正没有什么是能瞒过他们的,你想要知道什么,尽管与我说。
苏墨显然是听懂了对方的未尽之言,她美眸微转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后方突然想起了一片马蹄声。先时那动静还不大,只是能隐约听到些,及至后来那马蹄声却是越来越清晰,待到近了,却是连地面都能感到微微的震动——显然,有一群人正驾马狂奔而来。
在路途上最厌烦遇见的便是这等事,野外的路面并不宽敞,并行两辆马车都是勉强,所以每当两队人马相遇,彼此都需要小心的避让。这般驰马的就更讨厌了,他们匆匆而来,待到近前能放缓马速还好,不放缓的话就很容易发生冲撞,而等他们奔驰而过之后,留在原地的人还得吃灰!
好在这里已经距离苏州城不远了,临近州府的官道大多修得宽敞,并行两三辆马车不在话下。于是钟韶并没有让车夫将马车赶往路边避让,而是微微抬手,示意驾马的侍卫们让出半边路来。
一行人避让之后不过片刻,那一队驰马狂奔的骑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领头的是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之后陆陆续续跟了二三十骑却都是随从或者侍卫打扮。他们的背上背负着弓箭,有的腰上还挂着长剑短刀,马背上更是林林总总的挂着各种野物。
显然,这是一群傍晚狩猎归来的人。或者更详细一点说,这是苏州城内某大户人家的公子领着家中的护卫仆从,刚从郊野狩猎归来。
钟韶只一眼便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也并没有将这群路人放在心上。她又回头去看身旁的马车,却见苏墨还没有将车帘放下,而是侧着头同样在看后面来的这群人,于是开口说道:只是一群狩猎归来的人,应是往苏州城回家的。阿墨快将车帘放下吧,等他们过去又得吃一阵灰。
苏墨冲着钟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便听话的将车帘放下了。
而在此时,那领头的锦衣青年却已经驾马来到了马车旁。他本是骑着马匆匆路过,随意的往让到一旁的这一行人里瞥了一眼,却在这一瞥眼之后眼前一亮,然后陡然拉住缰绳勒停了马。
青年一停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侍卫随从也纷纷跟着勒马停下了。甚至不用青年吩咐,便微微分散,隐隐的将整个车队都围了起来。
钟韶虽然还未经过什么事,但看这阵仗也明白,对方这是不怀好意了。她却并不着急害怕,不说双方的人数不相上下,自己这边三十来个公主府侍卫更不是摆设。于是她姿态随意的将那锦衣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青年之前因着惯性勒马时又惯性的往前冲了几步,这会儿掉转了马头慢慢走了回来。无视了双方隐隐对峙的局面,钟韶在打量他,他却也在打量钟韶,打量完过后却是挂着一脸的笑意道:小公子看着眼生啊,是第一回来苏州城吗?
钟韶瞥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对方的护卫随从,淡淡道:是又如何?
青年的笑容便更灿烂了,他一双眼睛在钟韶身上上下扫过,同时邀请道:我家就在苏州城中,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入城之后人生地不熟的,现寻落脚地也麻烦,不如便跟我回家去吧。
这话说得他仿佛有多热情好客一般,但钟韶却偏偏没从他的眼中看出半点儿热情好客的意思。相反,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神采,转念又想起方才苏墨在他路过时放下车帘的事……钟韶的脸色冷了几分,同时冷冷回绝道:你我素不相识,也不必相识,公子请自便吧。
说完这话钟韶便不打算理人了,她扭头冲着一旁的侍卫头领略微抬了抬下巴,对方便心领神会的下令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