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不以为意,看了看还说了句:东西打得也太少了,人这么多,不够分的。
他们这边的气氛很是轻松,似乎昨夜的那些血腥和死亡都已经烟消云散,今后的艰难和凶险也不被放入眼中,与另一边公主府甲士们的沉重气氛截然不同。而另一边公主府的甲士们看见他们如此模样,眼中也多有惊异,仿佛全然不能理解。
当然是不能理解的,一群亡命徒,很多时候都是有今天没明日的,何必操那么多心?!至于悲伤,那是要等到安全脱险之后才能去理会的奢侈情绪,眼下自然还是填饱肚子跑路要紧。
两边的气氛截然不同,不过商队的人是全然不会理会这些甲士的怪异目光的,他们打回了猎物也带回了清水,然后便熟练的处理好了猎物,开始准备他们的早饭。
山洞之外,一派忙碌,也是一片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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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吴长钧他们的数次供药,大长公主到底还是熬过了除夕这一场死劫。
当苏墨轻手轻脚的走到大长公主身边想去看看她情况时,贵太妃便是先一步醒了。她睁眼那一瞬间还有些防备,手上也是下意识的护了护大长公主,直到看清来人是苏墨后,这才放松了些许。
怕吵醒还睡着的大长公主,苏墨也没敢出声,只冲着贵太妃微微示意,便是抬手想要探探大长公主的额头。不过手刚伸出去,便是被贵太妃拦住了,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别吵你娘,她发热才退下去没多久,这才安睡了没多久呢。
其实昨夜谁都没睡多久,不过苏墨听到贵太妃的话,又看见了她眼底明显的青色,便知昨夜贵太妃定是守了她娘整夜了。
苏墨心里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眼看着这两人相处,她也能猜到她们之间明显有些什么。由己及人,她不该说些什么,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可是她爹还在京城呢,她娘也还没和她爹和离,眼下这又算个什么?无论对谁,似乎也都不公平啊!
不过皇室和世家之间的联姻,想要和离确实不怎么容易,君不见那么多公主养着面首,数年不见驸马一面也不见和离……算了,她娘还伤重躺着呢,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思绪稍稍偏移了一下,苏墨便也压低了声音对贵太妃说道:阿娘昨夜想必也没休息好,如今趁着时候还早,您也再休息片刻吧。
贵太妃也不多言,点点头,又挨着大长公主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其实也只小半个时辰,等到钟韶提着一只烤野兔回来时,一群人便也都被唤醒了。倒是没人打扰受伤的大长公主,不过贵太妃都起身了,身边少了一份热源,她自己也很快就醒了。只是昨夜那又是毒又是伤的几番折腾,让她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精神也都是萎靡的。
大清早的就拿油腻腻的烤肉当早餐,几人显然有些不习惯,不过也都知道眼下情形,自然也没有人过多挑剔。贵太妃便是取了一只烤兔腿,自己并不急着吃,倒是撕开来一点一点的喂给了大长公主,那细心周到的模样,让人简直……不忍直视!
钟韶和苏墨心里都别扭,便是双双垂眸,大长公主精神不济,却也显然发现了什么。她莫名有些尴尬,又不知该如何向两个小辈解释她和贵太妃之间的关系,便是抿了唇,最后也只对贵太妃道:阿悦,我没有胃口,你自己用吧。
贵太妃却是担忧,她抬手抚上了大长公主苍白的脸,蹙着眉道:你昨晚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身体损伤得这般厉害,怎么能不吃东西?!
被贵太妃这动作一碰,大长公主只觉得更加不自在了,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钟韶和苏墨,见二人头埋得更低了,便是尴尬愈甚。可贵太妃是什么性子,大长公主是再清楚不过了,怕她继续旁若无人,便是道:我现在确实吃不下,你先吃,给我留些便是了。
不必贵太妃留,钟韶便是主动说道:没关系,我这里留些便是。
说这话时,钟韶也没抬头,仿佛避讳着什么一般。只是避讳什么,钟韶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还没有苏墨那些纠结,只是觉得别扭罢了,毕竟贵太妃实在是太张扬,也太旁若无人了些……
念及此,钟韶忍不住微微侧头看了看周遭,毕竟这山洞里还有几十个公主府甲士和商队护卫呢。不过好在这些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些小节上,又或者他们看见了,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贵太妃终于不再纠缠着大长公主给她喂东西吃了,大长公主莫名松了口气。她的精神还是不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趁着此刻还是清明,便是开口说起了正事:今次之事,陛下当是早有准备,他既针对我公主府,这周遭公主府的势力恐怕也都不能用了,之后处境恐怕不易。
所谓安阳周遭公主府的势力,一是投靠了公主府的官员势力,二是公主府在外的产业。两者都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被萧乾同时覆灭的,但昨夜之事后,他定是会派人将这些地方盯着的,这时候凑上去,几乎就等于自投罗网了。
钟韶也知这一点,便是点点头道:这个阿娘放心,徐先生早有准备,暂且当是无碍的。不过之后何去何从,阿娘可有成算了?
萧乾的绝杀来得突然,但钟韶警示在前,大长公主心里自然也是早有成算的。她微微闭起了眼睛,语气平静的说道:陛下无端诛杀亲长,定是受人蛊惑,我欲联络诸王,以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