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江清月回给他的却只有如此冷漠的言语。
海济帆苦笑,果然,生死柔情都是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还是被嫌弃着的。
但他更不会忽视,女孩嘴上叫他闭嘴,背负着他的双手却始终未曾有半分放松。
于是他渐渐收敛笑容,自顾自开口道:“我刚才扔出的玉珠,乃是我父亲给予我的保命法宝,即使那怨魂再怎么凶戾,拦住它一时半会也没问题。”
“它想要的是海氏嫡系的鲜血,只要用我的血肉去安抚它,你就不会有事。”
“不会说话就闭嘴。”江清月被气的不轻,因此即使是现在这样关键的场合,她居然少许分神,用右手狠狠打了一下海济帆的屁股。
原本只是赌气的举动,然而打下去她才发现不对劲。
她手触摸到的,尽是濡湿鲜血。
血居然一直都没止住。
她神色微变,顿时愈发来气,一直以来,她最讨厌的就是海济帆这自作主张的性子,把她当小姑娘,无论她怎么说,都以一成不变的忍耐表情看着她。
她被迫许配给他也好,明确表示抗拒婚约也好,总是对他冷脸也好,海济帆永远可以忍下来,然后对她温柔的笑。
江清月讨厌这种虚假到令人作呕的性子,海济帆无条件的爱令她觉得窒息。
可解除婚约与任凭海济帆去死,根本是两回事。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牵动。
“我知道你想解除婚约。”
海济帆努力抬起手指,终于轻轻抓住了那缕他已注视许久的头发。他不禁露出了丝微笑,相比一开始安慰江清月的微笑,自嘲时的苦笑,这丝短暂轻微的笑容显得要格外真实。
然而这终究只是片刻的温存。
“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海济帆轻声说道,“我会结束这一切。”
“你什么意思……”江清月感觉到了什么,惶急地回头看他。
“但有件事不说我总觉得不痛快。”海济帆松开手指,那缕被他在手指缠绕到卷曲的头发总算被他放开,却也再难恢复原本的柔顺形状了。
“现在是说那种事的时候么!”
“当然,”海济帆的目光落在二人身后的某处,他感觉到那东西已经破除法阵冲出来了。
以江清月的实力,绝无可能带着他们二人一起安全逃出。
他做出的铺垫让人感觉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然而说出口时,语气却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惊讶。
“我曾经是真的恋慕过你。”
仿若呼出口气般,既沉重又轻柔的言语,叫江清月不由微怔。
江清月猜到他大概要说类似的话,但没想到会加上这样的限定语。
什么意思?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要失去什么了,于是想要开口,但还没能说出话,海济帆便主动推开她向地面坠去。
他居然一直在积攒力量,只为此时能够推开她。
而下方仰着脸等待他的,是怪物。
穿胸而过。
根本不给江清月反应的机会,她眼睁睁的看着海济帆为了给她拖延时间而被怪物撕碎。
是的,她已经失去了。
她分明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赴死觉悟,可第一件失去的东西,便叫她如此难以接受。
她甚至未曾真正确定过自己的心意,那段感情便如羸弱的花朵般被人粗鲁揪起,在脚底践踏碾碎。
有些曾被万般珍视的深藏爱意,它能够被人坦然展露出来的那一刻,便绝对是过期的了。
江清月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冰封凝结,传来透骨的凉。
她应该逃跑的,她现在是在浪费海济帆用生命为她争取来的逃跑时间。
可她不应该逃跑。
那个男人,嘴上说着只是曾经爱过她,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以死为她换取逃跑时间,那她又怎能如此落荒而逃?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即使你明白道理,也绝难做到。
果然。
海济帆还是这么的自以为是得令人厌恶,她怎能就这么转身逃脱如了他的意?
江清月努力甩去眼底的泪意,重新拔刀。
缓缓拔出的冰冷剑刃流淌过清澈刀光,映照出了她的半张面庞。
容色如霜雪。
作者有话要说: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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