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美艳胡姬从胡不归客栈出来,寻见金发男子,娇嗔道:“你个乌然,可让人家好找!”胡姬一手搭在他肩头便将自己的傲人双峰往男人胸口贴,媚眼如丝。
云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见过这场面,当下有些羞红了脸。
乌然将酒坛随手一抛,搂住胡姬纤腰,胡姬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人,讶异道:“呀,这位小郎君好生俊俏,可是第一次来?”
云泠红着脸点头。
乌然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走吧,我对小孩子可没兴趣。”
说完,他便搂着胡姬要进客栈,云泠伸出手阻拦,仰起头直视他:“我若是想和你谈有关西域商道的合作,你还是没兴趣?”
“呀,小郎君你还有这种门路呢?”胡姬笑道,显是不信她。
乌然倒是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模样。他随后和胡姬耳语几句,胡姬有些依依不舍地先行离开了。
男人望着云泠,眼里有些许危险的意味,“我最讨厌说大话的人,你最好不要骗我。”
他领着云泠到了客栈后院,穿过一道门后,云泠只想用“别有洞天”来形容眼前所见。
一般来说,客栈前厅是供客人饮食玩乐之地,后院便是客房,可这胡不归的前厅看上去逼仄,穿过窄门后视野却陡然开阔起来。客房一间间排列成圆形,每间房前都搭有观景台,正中间是表演的舞台,仔细一看舞台边上甚至镶嵌着各色宝石。
胡茄琴奏响,舞台中央身着昳丽胡服的舞姬们翩翩起舞,最中间领舞的人正是方才门外见到的那名胡姬。她注意到云泠望着自己的眼神,暧昧地朝她眨眼。
粗粗一看,这名胡姬的舞姿比前世她费大功夫去拜师的那人跳得还要好。若不是此行有要事,她真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这边。”
男人领着两人进到一间客房,云泠瞧了眼门梁上的牌匾,上面用金粉写的是她未曾见过的陌生文字。
房内陈设与大夏习惯不同,织金的轻纱幔帐,没有桌椅,柔软的地毯铺满房屋,地毯的纹样云泠未曾见过,直觉应是某种图腾。
“坐吧。”
地毯上摆有一矮脚桌,旁边是两个蒲团,乌然随意坐了一个,示意云泠坐下。
他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云泠。那茶云泠此前并未喝过,有一股奇异的清香。
“说吧,你拿什么合作?”乌然端起茶饮了一口,问道。
“最快半年,西域商道便能够开通。”云泠道,“我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即是我的诚意。”
她这话说得很是成竹在胸,但其实心里最多只有个五成把握。前世商道开通是在云烨大破北狄后,也就是两年后,但按她盘算,明日云阳出征,对上的正是北狄主力,如果这次不仅能救下云阳,还能反败为胜,那西域商道就可以提前开通。
云泠心想,不管能不能成,先把乌然拉拢过来再说,剩下的她努力去实现嘛。自古以来,一直不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半年?北狄不消停,商道就通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乌然嗤道。
云泠也不恼,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这令牌制式古朴,雕刻祥云纹样,正反两面皆刻有一个“云”字。
“就凭我是云家的人。”
乌然接过令牌细细看了,又看云泠,陈述道:“你是镇国侯府的千金。”
云泠点头。
乌然似乎思索了片刻,道:“你可以凭这个消息和我交易一笔,可若是靠这一个消息就想与我合作,云小姐,这不够。”
第10章 那阿烨就不担心我?……
他的回答在云泠意料之中,她淡淡一笑,道:“你可以叫我云泠。我说了,这个消息只是代表我的诚意。”
“我真正要和你交易的,是时机。”
“你们经商之人,想必比我更清楚,一个准确的时机能带来多么丰盈的回报。”她笑道。
她前世擅长吃喝玩乐,长安城什么时间风靡什么东西,云泠了若指掌。她知道什么东西最好卖最能挣钱,这就是她与乌然合作的本钱。
“你从西域而来,可知道有一个叫若羌的地方,盛产一种毛罽,质地如毡毯,很是名贵。”
“若羌。”乌然的眼神晦暗不明,“难得云小姐会知道这个小国家。可是您说错了,若羌毛罽虽好,可大夏贵族喜丝绸锦缎,毛制衣物从不曾入您夏国人的眼,更谈不上什么名贵。”
“我说的名贵,是将来。”云泠自信笑笑,“不如我们就先做一个小交易,若是如我所言,你便与我长期合作。就看你敢不敢赌。”
乌然手撑下颌,偏头看着云泠,异色的眸子就那样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云泠,云泠也不惧,杏眼一弯,笑着回望。
“云小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行,那我就陪您赌一把。”
“那咱么四六分成?”
乌然勾起一抹笑,“若云小姐真能猜得那么准,五五分成也无妨。”
从长安西市出来时,日已西斜,街上挂着一盏盏红灯笼,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
路上积雪还未化完,天边又有雪缓缓飘下,给火热的长安笼上一层静谧的氛围。
“哇!又可以堆雪人啦!”稚龄童子不懂事,欢呼雀跃着四处呼朋唤友。
北方边境的哀鸣半点传不到长安百姓耳中。
在这样和乐的氛围中,她忽然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所谓前世记忆,会不会只是她的黄粱梦境?也许明天哥哥并不会奉旨出征,更不会有战死沙场的可能。
思及此,她都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幼稚得可笑。
人声依旧鼎沸,云泠的思绪却逐渐飘远,攒动的人群在她眼中变为灰色,看不分明。
只有那一个熟悉的影子是带了色彩的,正拨开人群,步伐坚定地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