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在哪儿?你若是病了,你父母会担心的,我让我的婢女帮你通知你的父母可好?”戚婵同样笑着说。
莲兰摆了摆手,“那倒不必,她们住的地方距离这可远了,你们可找不到。”
莲兰的眉眼比常人要深邃一点点,说话的腔调带点蜀中的口音,但似还带着点别的口音,戚婵不知道是哪里的,但应该是和京城有些距离。
这个时候,莲兰好奇地看着戚婵,“姐姐,你救了我,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眼前的小姑娘擦干净脸,越发显得年岁小了,戚婵觉得她可能只有十三岁,她笑了下,“你病好之后乖乖回家不要在外再出事,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说完话,她瞥了眼孟六,孟六递上一个藏青色的荷包,戚婵将这个荷包交给莲兰,“你身上应该没有银子了吧,这是五十两银子和一百两银票,拿着回家吧。”
这番话说完,戚婵又和莲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医馆。她来医馆,主要是想看看这位莲兰姑娘会不会是某位故人,但未来的记忆中没有和她相关的任何东西。而且戚婵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莲兰姑娘不一般,既如此,结个善缘,但就不要和她深入相处了。
戚婵没把莲兰这件事放在心上,尤其是两天后,得知莲兰已经离开赵家医馆了,戚婵只把这当做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但这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戚婵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戚婵猛地一下睁开眼,便看见一个张放大了的脸,那张脸的主人见她醒了,冲她露齿一笑容,“姐姐。”
戚婵被她吓得心口一激灵,但很快她回过神,下意识往门外扫去,莲兰坐直身体,瞧见她的动作,神色天真,“姐姐,你在找你的侍卫吗?他们都被我迷晕了。”
李玄瑾给自己安排的几个侍卫功夫都不低,而莲兰偷偷进来,他们却没有反应,只能是莲兰的功夫比她们高,或者真如莲兰所说,她把他们迷晕了。但不管是是什么样,现在她都是占据下风的,对她不利。
越是这样,戚婵越是冷静,她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墨发从她肩头披散而下,温和一笑,“这个时间找我,你有什么事吗?”
莲兰眼睛眨了眨,她盯着戚婵,半晌后道:“姐姐,你今天的眉眼比那天好看多了。”戚婵去见莲兰那日,化了妆,眉眼和今夜不同。
莲兰还是穿着方便易行动的裤子,但脚上的鞋子不是孟六当初给她买的棉鞋,而是一双单薄的绣花鞋,上面的花纹古怪而靡丽。
“谢谢你这么说。”戚婵微微一笑。
“不客气。”莲兰坐在戚婵的床头,笑盈盈地道。话落,她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来的目的了。”
戚婵听罢,眉心一跳,不过面上还是理智冷静的模样,只是她的手往枕头里探去。
这个时候,莲兰无邪的声音再度响起,“姐姐,我是来送你礼物的,我莲兰可不欠人人情。”
话说完,她变戏法地掏出一个褐色的圆形陶盅,这个陶盅约莫戚婵的掌心大小,上面盖着同色盅盖,莲兰把这个递到戚婵的面前,“这个给你。”
戚婵狐疑地看着莲兰,“这是什么?”这个陶盅按照戚婵的眼力,丝毫不值钱,当然了,戚婵觉得陶盅里面装的东西才重要。
莲兰闻言,掀开盅盖,光落在陶盅上,露出盅内两个白玉棋子样的东西,但说是棋子,又不像是,因为它只有棋子的一半大小,而且似乎还会动。
“这是你们中原女人最喜欢的,合嗣蛊。”莲兰说。
合嗣蛊,戚婵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
莲兰直勾勾地望着戚婵,解释道:“你们中原人不是很在乎子嗣传承吗,生了孩子地位就稳了,只要用了这个蛊,你的夫君就算纳再多的小妾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所以它叫合嗣蛊。”
而这个时候,戚婵也知道合嗣蛊三个字为什么熟悉了,她六七年前,京城工部有个张侍郎,张侍郎的妻子因无子被休,拿了休书的第二天,张侍郎的妻子就当着他的面自尽了。
自尽前,当着张侍郎的面还说了一番话,说他不可能再有孩子,因为她给他下了蛊,合嗣蛊,而这种蛊会绑定夫妻两人,如今她一死,就代表这蛊永远都解不了了,他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
苗疆的巫蛊之术向来盛行,可对远离苗疆的京城人来说,巫蛊更多的是一种趣闻见谈。
戚婵低垂眼眸,扫了下陶盅,然后看着莲兰问:“我怎么能信你?万一这不是合嗣蛊,是别的对人有害的蛊呢?”
第69章 她的爱(七) 见戚婵不相信她,莲……
见戚婵不相信她, 莲兰嘟了嘟嘴,“姐姐,我可不会骗人。”
她把这个陶盅往戚婵手里推了推, “这蛊若是不用,半个月喂它们一滴血就够了。”说完话, 莲兰站起身,“不管你信不信, 我都把谢礼给你了, 以后我就不欠你恩情了, 我走了。”
莲兰推开戚婵的房门走了出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后, 戚婵把陶盅放到桌子上, 去隔壁几间房看了看几个侍卫,见她们呼吸平缓,就是睡意极浓,很难叫醒。确定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后戚婵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初冬的夜里已经很冷了,戚婵不过是在廊下走了几步路, 她的耳朵尖就冻得发红。
戚婵取下悬挂在墙壁上的烛台,拿到红木方桌上放好。顿时,陶盅里的两个白玉色的小东西看的更加清楚。
戚婵想到张侍郎那件事,当时她年龄小,好奇心浓,还特意打听了合嗣蛊,听说这个蛊是白白圆圆的样子, 是蛊虫里面难得的好相貌。而且因为对身体害处几近于无,所以大夫们也很难看出来到底中没中这个蛊,反正张侍郎当初太医告诉他他身体没问题, 但他最后的确也一个孩子都没有。
而且,莲兰能够迷晕她的几个侍卫,若是真的想害她应该轻而易举,没必要骗她,且她的样子也不像,这个蛊应该就是合嗣蛊。
思及此,戚婵眼神落在蛊虫上许久后,忽地伸手合上蛊盖,然后将这个陶盅放到了黄花梨木衣柜最里面,缓缓拉好衣柜后。戚婵躺在床上,马上就要入冬了,明年冬日景和帝就会驾崩,这期间李玄瑾还会经历一些事。
先是这个月底皇后过寿,几位皇子为皇后献礼,李玄瑾送给皇后的本来是一对活着的白鹤,白鹤寓意康健长寿,但送上去却是一对死鹤。
皇后当即勃然大怒。
还有就是来年四月大皇子端王意图谋反。景和帝过了年之后身体就会很差,三四月的时候,时常精神不振,而这个时候,前有太子,后有明王李玄瑾,那个位置如何也轮不到他做,大皇子端王狗急跳墙。
然后是七月份的夏猎,李玄瑾在燕山围场中了埋伏,当胸一箭。
戚婵闭上眼睛,除了最后一件事,李玄瑾受了伤这件事,别的事她还是决定如以往般,并不提醒李玄瑾,毕竟她又不需要在李玄瑾面前能预知未来,而且有些事李玄瑾必须经历后,才会成为以后的李玄瑾,当然了,还有一点,她只想一切按照上辈子的继续。
而时间一晃,就过了七八日,到了皇后的寿辰,可皇后的寿辰时,李玄瑾送的两只白鹤却是活的。
戚婵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下,她立在窗前,看着院中枯黄的枣树,眉心又很快舒展开。
接下来的几个月大事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比如四皇子康王犯了陛下忌讳,贬为郡王,藩国进京觐见。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比如应该四月初去世的李子凌没有死,不过李子凌没有死戚婵不是很意外。她没嫁给他,他的生活环境和上辈子不同,结局和上辈子不同也很正常。
很快,就到了四月下旬,戚婵等着大皇子端王意图谋反的消息传来,但还没等来端王谋反的消息,就知道了端王被景和帝以肆恶虐众,暴戾□□的罪名,剥夺王爵,贬为庶民,发配皇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