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渐深了,秋月拿来披风给古言玉披上,古言玉亲自送老太太回祥和院,夜凉如水,微风习习,祖孙两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容青和秋月。
古言玉扶着老太太,听老太太道:“今日的事,委屈你了。”
古言玉轻轻地笑:“只要祖母心疼我,我便不觉得委屈,只是孙女有一事还未想通,想请教祖母,还望祖母能为孙女解惑。”
老太太道:“你说。”
“二妹妹说只是无意将这件事告诉了身边的下人,孙女就想,就算下人真的知道,也未必能将这件事传得满汴京城皆知吧,况且下人们都是经过训练的,这等毁主人家名节的事,又怎么会拿出去乱说,祖母不觉得可疑吗?”古言玉满腹不解。
老太太就笑:“你不是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谁传出去的已经不重要了吗?”
“话虽如此,可这件事分明害了孙女,孙女总应该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想刻意害孙女吧,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让人给害了,”她一脸纠结的样子,“这人躲在背地里害我,应当是与我有仇的,可我以前虽然混账,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至少我对自家人还是挺好的,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她害了我倒是关系不大,就怕她看不惯我,连带着也看不惯五弟,孙女担心,总有一日,她会对五弟出手。”
第二十章 不愿意嫁
不愿意嫁
老太太神情一凛。
古言玉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道:“祖母别太担心了,毕竟我也只是猜测。”
老太太顿了半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说得没错,不能让人稀里糊涂地给害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由分寸。”
古言玉乖巧地应道:“是。”
回到祥和院,老太太径直到了卧房,低声嘱咐容青道:“你去查查到底是谁将威远侯和言玉的事情泄露出去的,着重查大夫人。”
容青惊讶地应道:“是。”
威远侯府,秦荀殷送走各方来客,回到秋兰院时已经很晚了,徐芳若特地命人给他熬了碗醒酒汤,秦荀殷虽然没喝醉,但到底还是喝了不少,端起碗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
“孩子睡了吗?”秦荀殷问。
徐芳若回答:“已经睡下了,古家大姑娘醒来后,不巧见到了两个孩子。”
秦荀殷将碗放到桌边的雕红漆托盘里:“她什么反应?”
“奴婢看着,大姑娘好像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还亲手抱了五小姐,给五小姐喂桂花糕吃,五小姐很是高兴呢。”徐芳若一边说一边观察这秦荀殷的脸色。
可惜秦荀殷惯常不动声色,徐芳若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试探道:“太夫人好像对大姑娘格外关心,如今外面又传了那许多的流言,实在有损人家姑娘清誉,侯爷一直排斥议亲之事,可如今您都二十七了,府里也确实缺个女主人,奴婢观察了那大姑娘许久,至少表面上看着还是不错的。”
秦荀殷道:“我问过她了,人家不愿意嫁给我。”
徐芳若一愣,暗暗猜测秦荀殷是不是问过人家姑娘,又想到秦荀殷的脾性,觉得这种事情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就暗暗好笑。
她琢磨了一阵,继续继续道:“这便是了,大姑娘不愿意嫁给您尚且能对两个孩子好,想来她若是真的嫁给了您也绝不会亏待两个孩子的,侯爷不妨考虑考虑。更何况男婚女嫁,寻常百姓家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爷您非寻常百姓,自然是不用非得走媒人这条路的。”
徐芳若苦口婆心,也是真的忧心。
无后乃是大事,两个孩子再好,和秦荀殷再亲,也不是他亲生的,她照顾两个孩子的时候,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若这两个孩子是秦荀殷亲生的,那该多好的。
可惜,秦荀殷输在娶媳妇儿这件事上。
而每日都被催婚的秦荀殷对于这些话早就听腻了,只不过徐芳若乃是他的奶娘,是真心实意为他好,所以他才没有发怒。
秦荀殷被这些日常催婚的话闹得烦不胜烦,他琢磨了下,道:“妈妈不必挂心了,我自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的。”
徐芳若见他有了主意,这才稍稍放心。
眨眼到了第二日。
隆安皇帝登基十七年,举国综合上来讲,还算风调雨顺,前前后后也只有三次大战,一次是隆安五年,西北大战,被秦业一举平定。
一次是隆安十二年的西北十八部落联盟进犯大梁,这场大战前前后后持续了小半年,秦荀殷的父亲秦业就死在这次战争中。
一次是隆安十五年的海战,倭寇进犯大梁海域,被秦荀殷一举赶出,并生擒了倭
寇首领,让大梁沿海百姓恢复了安宁的生活。
统共三次大战,第一次靠秦荀殷的父亲,第二次和第三次靠秦荀殷,总而言之,都离不开威远侯这三个字,威远侯自然是大梁的大功臣,大功臣手握十万大军,人人忌惮,包括隆安皇帝自己,他也忌惮。
此次招威远侯回京,一则是因为太夫人大寿,二则是因为西北暂时不会有战事,秦荀殷继续留在西北也没什么意思,时间长了,恐生异心,不比将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放心。
而秦荀殷也确实是个守规矩的,回京后基本上不和这个大臣那个大臣交往过甚,连在外面喝个酒的事五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总体而言,和其他朝臣的接触实在是不多。
且他在自己面前也总是规矩得很,动则叩拜,不动则站着,有时候和他商议事情,商议得久了,他亲口让他坐下,他也推三阻四,说君臣有别,哪有奴才在主子面前坐着的道理。
桩桩件件都让隆安皇帝很满意,他在秦荀殷的身上完全没看到半点恃宠而骄和居功自傲,便也逐渐对秦荀殷放心下来,一日比一日和颜悦色。
今日早朝后,秦荀殷没有立即离开,隆安皇帝便知道他有话要说,让他先到御书
房候着,待他特意在后宫溜达了一圈再到御书房的时候,见秦荀殷就站在御书房的屋檐下。
隆安皇帝没有即可去见秦荀殷也是有自己的算计,他就想看看秦荀殷到底是进御书房里候着还是站在屋檐下候着,到底是站着候着还是坐着候着。
不同的选择,都代表了秦荀殷不同的态度,而秦荀殷的表现让隆安皇帝很满意。
秦荀殷跪下朝隆安皇帝行礼,隆安皇帝道:“爱卿请起。”
转而却沉了脸色质问伺候的奴才:“外面天热,朕不是说过请威远侯到御书房里等候吗?你们怎么伺候人的?怎么让威远侯在这里干等着?”
一众奴才当即跪下,御书房的管事公公战战兢兢地回答:“禀皇上,奴才请了,可威远侯说御书房乃是您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书房里定然有许多折子,他不好在里面候着,所以您未到,说什么威远侯也不愿意踏进去半步,就…就在屋檐下等着了,奴才伺候不周,还请皇上请威远侯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