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他现在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如果只有一个主治医生和他记忆中的人完全相符,他还可以说是巧合——又或者是他在陷入深层次的昏迷中的时候,将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编织进了在自己的意识中上演的故事——但两个呢,三个呢?
季榆可不觉得,自己的病房里会经常有那么多人出入。
而且——这些家伙都这么“凑巧”地在他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就跟约好了似的出现在这里,他可不觉得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请问——”深深地吸了口气,季榆有些艰难地将想要骂人的欲望给压了下去,“这些……我不认识的先生们,”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克制的笑容,“能先出去一下吗?”
“我头疼。”只一句话,他就将那些还想反对的人的嘴给堵上了。
好歹都曾经是其他世界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家伙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只觉得这个房间在少了某些人之后,就连空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季榆忍不住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垂下头,看着依旧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玉石,双眼不由地微微眯了起来。
“我觉得,”他伸手捏了捏那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作为一个装饰存在的小东西,“我需要一个解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容漆的声音并非出现在季榆的脑中,而是直接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床边这个凭空出现的人,略微挑了挑眉毛。
“上一辈子生死相隔的恋人,这一辈子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动作,容漆眨了眨眼睛,“——不觉得很浪漫吗?”
“确实很浪漫,”出乎容漆的意料的,季榆居然对他的话表示了认同,但很快,他就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只不过,我的‘上辈子’实在太多了点。”
想到这会儿站在门外的那一大帮子人——还有些因为其他原因没能过来,容漆有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他想说关于这种“前世今生”的理论,有着许多种不同的解释,这种情况还是说得通的,但在季榆那直勾勾的视线底下,他终于还是没敢开口。
天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家伙面前总是会怂成这样。
“然后呢?”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季榆靠在床头,看着容漆的模样,颇有几分趾高气昂的架势。
“什么然后?”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季榆在说什么,容漆有点茫然地反问。
“我以为你接下来会和我说一点其他的东西,比如……”季榆弯起嘴角,“其实你之前做的——又或者我之前做的,并不是所谓的‘毁灭世界’?”
真要是那样,门外那些该和他们所在的世界一起消失的人,就不会待在那儿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之前和你说的也算不上假话……”伸手摸了摸鼻尖,容漆试图为自己辩解。
“只不过是不同的说法而已?”季榆瞥了他一眼,“就好比‘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
容漆:……
话都被这家伙说完了,他说什么?
“差不多吧,”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肯定都免不了要被季榆刺上两句,容漆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那些世界确实都消失了没错,但是……”他顿了顿,“……人没事。”
“这就是你坚持要用这种麻烦的绕弯子的办法的原因?”季榆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
他早就发觉,凭这个家伙的能力,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剪除那些无用的枯枝,显然有着更为便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