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拉杂杂议了小半晌,待议到了昭元帝身上,立时谨慎了起来。
昭元帝孝顺,今日既是太皇太后的寿宴,便把上座让给了她老人家。
太皇太后落座后,看余凌还盈盈立着,招了招手,把她唤来身边。她的目光在四周搜寻片刻,见程昶身边尚空着一席,顺手一指,似乎不经意,把余凌指去了程昶身边。
寿宴的席次鳞次栉比,众人围坐在一起,彼此离得都不算远,云浠能听见太皇太后说话,也能看清他们的神情。
余凌的衣裙是天青色的,没走一步,像是水波浮动。
她步去程昶身边,朝他款款行礼,程昶似乎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点头与她回了个礼。
云浠收回目光,垂眸看自己的衣裙,也是青色的,发白的霜青,她早上还觉得这个颜色干净精神,眼下借着灯火夜色,又觉得,大约并不能算好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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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章
昭元帝道:“皇祖母虽然说过不要寿礼, 但孙儿思来想去,还是备了一份, 皇祖母不喜铺张, 大寿不是每年都操办,日后惦记起这日子, 好歹有个念想。”
言罢,他拍拍手,几名宫人合抬上一株高五尺, 宽三尺的血红色珊瑚。
这样的珊瑚稀世罕见,座众人见了,皆啧啧称奇。
皇贵妃拿起丝帕掩口,一副讶然模样:“陛下赠给皇祖母这株珊瑚状似鹿角,有祥瑞之意, 皇祖母松鹤之年依然身康体健, 再得了这珊瑚, 定然要长命百岁,活过菩萨去呢。”
太皇太后失笑,抬手点了点皇贵妃:“属你嘴贫。”
她笑过, 环目朝坐下一望,不知怎的就有些伤感:“宫里的人这些年愈发伶仃了, 早年皇后慈善, 早早的就没了。后来就是旸儿,多好的太子呀,儒雅, 仁德,体恤民生,菩萨托生的一个人,也被苍天收了去。你们孝顺,给我祝寿、备寿礼,这份儿心意我知道,但我人老了,就只一个愿景,盼着这宫里人丁兴旺。”
这是大寿之日,这样的话说出口难免不吉利。
昭元帝听太皇太后提起故太子程旸,一时触及心底哀痛,慢慢放下酒盏。
琮亲王道:“皇祖母不必操之过急,您福寿绵长,几个重孙辈正值当年,兴旺的日子尚在后头。”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遂点点头,笑着道:“是,瞧我这话说的,大喜的日子,凭的败了你们兴致,还惹了皇帝不痛快。”
昭元帝道:“皇祖母说笑了,今日是您的大寿之日,孙儿只有高兴的。”
“太皇祖母。”这时,郓王忽然离席朝座上一拜,道,“太皇祖母虽再三叮嘱说不必准备寿礼,但重孙子不得已,跟父皇一样,也备了一份。”
太皇太后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皱眉笑了,嗤道:“还不得已?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个不得已法?”
“因这大礼是自己来的。”郓王也笑道。
他生得英俊,丹凤眼上一对长眉,唇角边还点着颗浅痣,就这么笑起来,模样有些昳丽。
他朝一旁的郓王妃招招手:“阿拂,过来。”
郓王妃点头,步去郓王身边,两人一起先朝太皇太后施了个礼,又朝昭元帝施礼:“禀太皇祖母,禀父皇,阿拂已有近三个月身孕了。”
此言出,四下俱惊。
天家有了嗣,这是何等喜事?
云浠正留意着去看郓王妃的肚子,忽听身旁传来一声脆响。
她别过脸看,方芙兰双眉轻拢,凝神看着太皇太后那处,手里的汤勺不知怎的跌进了汤盅里,神情也不似旁人欢颜。
云浠问:“阿嫂,您身子不舒服吗?”
方芙兰收回目光,微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有些意外罢了。”
她说意外并非毫无由头,郓王与郓王妃不睦多年,金陵城人尽皆知,郓王府上有名分没名分的姬妾养了十数人,听闻两人若不是同在朝堂共事,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昭元帝也是愕然,问:“何时的事,朕如何不知?”
“回父皇,阿拂身子不适有日子了,但要说觉察,也是近日才觉察的,王府的大夫看过,为阿拂仔细调养了一阵,这胎到底来得不易,儿臣只敢等胎像稳了才上禀,父皇恕罪。”
昭元帝微微笑道:“无碍。”
随即一挥手,示意近旁的内侍官请太医。
昭元帝向来不苟言笑,露出这副形容,大抵高兴得很了。
这也无怪,天家这一脉自昭元帝起就子息单薄,太子薨逝后,膝下只有陵王郓王两个成年皇子,又因郓王与郓王妃不睦,陵王妃多病孱弱,除了早年郓王有一庶女,孙辈更是无所出,这下好了,天家总算有继了。
太医为郓王妃请完脉,跪地贺道:“禀陛下,禀太皇太后,郓王妃胎像已稳,脉象沉而有力,看样子,像是个男胎。”
昭元帝眉头一展,当即大笑一声:“赏!”
太皇太后把郓王妃唤来身边,抚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既有了皇嗣,刑部的差事就该辞了,太奶奶知你心高,等闲不愿荒废了这一身才情,可眼下不是折腾的时候,你将这一胎养好,仔细着将他生下来,于江山社稷才是顶顶要紧的。”说着,瞪郓王一眼,“他日后再敢怠慢你,你告诉太奶奶,太奶奶替你责打他!”
郓王妃略一犹疑,点头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