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的!”
方锦书还想说什么,就见她神色中带着倦怠,想着还是护送她回去更加稳妥些。纳兰家有周云生这样一个亲戚,和府上的小妾私通,他这样的清流更不想和纳兰府有牵扯了,可是要说服父亲退婚,怕是有得头疼了。
宁翠翠回到家收拾利索后,躺在床上细思,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完,周云生要是命大没有饿死在山上,回去之后定然会想法子报复自己。可是让她杀人,她还做不出来!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的在他回来搞自己之前将他的路都堵死才行!
别人不提,周云生的姘妇柳氏的哥哥可是县太爷,一个县老爷想找她的麻烦太容易了。
她思来想去,在床上滚着猛地坐起身子,这事还是得求楚行才行,可是刚刚他那样小气的就走了,真想不理他就算了。可是除了他,也不认识谁了,算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怕她出事,风尘仆仆来救自己的人,主动示好也不会掉一层皮!
可是求人办事,姿态也不能太低了,只有对等的条件才能让人瞧得起,这样才会被人尊重,不会动不动得就想着包养他!
是该拿出点本事让他看看自己的能耐了!
于是就见她一个人又窝进一楼的书房,伏在案台上写写画画了一阵子,拎起手上的图看起来还算是满意,准备出门。
她匆匆忙忙得一直没有顾忌自己新家里的事,整日里想着的事情又多,以至于宅子里出了事,她都没有发现。
……
永安堂,冷风整个人丢了半条命躺在内堂,正有人给他上药,而他的腰间有一条一尺长的血口,才处理好,因为高热呓语胡乱挣扎了一下,伤口又崩裂开,竟是又出了血。
屋里子充斥着血气的腥味,地上摆着的木桶里全是染着血用过的布条,大夫正擦着额头的汗,对着伤口撒药。
楚行心情很不好,不只是幕后之人还没查到,而是冷风这伤,伤到了要害,见了内脏,这样的伤不能及时的处理好,反复崩开,再强的体魄怕也是受不住的。
何况他们找到人时,已经耽搁了时间,失血过多,又高热不腿,再处理不好伤口,人怕是没希望了!
可冷风是跟随他最早的亲信,不到最后,他绝对不愿意放弃的。
宁翠翠被人引时来时,就见到他白着一张脸对着窗外发呆,背影显得很是落寞,甚至有一种孤寂感,她还未走到近前,就听大夫慌张的说:“爷,老奴的医术有限,人伤得一直抽搐,这样伤口根本固定不住,已经没有再多的血能惊得住流了。”
宁翠翠分明看到楚行的手都抖了一下,转过来时眼底都是红色,才分开几个时辰,他怎么难过成这样?
楚行看到她,只是撇了一眼就跟着大夫进了内室,宁翠翠跟在他身后,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冷风!
冷风她还是有印象的,看着冷酷却是个很随和的一个大男孩,平日里话不多却好相处,难到是他不行了吗?
屋内的人见她跟进来,男女毕竟有别,她一个大姑娘这样冒冒失失的进来,冷风上半身还光着呢!
暗萧看到她,就要请她出去,而宁翠翠却被冷风身上的伤吓得全身一抖。
半裸的上身大大小小的伤都擦过了药,然而腰间缠着的白布条再次染成了红色,已经渗透过来,很明显是没有让伤口合上!
而冷风整个人因为高热身子打着摆子,这让他的伤更愈合!
“这样不行的,要把伤口缝合起来啊!”
楚行听到她的声音,不太友善,脸沉的厉害,“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宁翠翠虽然不是大夫,可是不巧的是她当过演员,之前演过外科大夫,为了能很好的融入角色中,她在医院的急诊室坐了两星期,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外伤病人。
那些人有骨折的,有车祸撞得面目全非的,看着医生小跑如飞和死神做斗争怎么样抢救病人的,所以不那么晕血。
手术室她也进去过啊,不过不是看别人,是她自已,阑尾炎手术,当时是腰麻,她可是有意识的,虽然只留了三个小眼,那也是用了黏合技术的,他们就想用布条绑着让腰上的伤口长上?这人能活下来吗?
还没有被他这样喝斥过,宁翠翠不由的紧张了一下,“我来是找你有事的,可是冷风他这样……”
“他怎么样你也救不了,别在这里碍事!”
宁翠翠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他的眼神里为什么有惋惜的感觉,难不成这就不救了?
“你不会是想不救了吧?他伤得救不了了?”她疑惑的问出声!
大夫也很惋惜,擦了一把冷汗道:“本是能救的,他这样摆下去,又伤在腰部,全身的肉都痉挛着,伤口根本就没办法愈合。越是如此,他高热会越严重!只是怕没有多少成效。”
他打了个哎声,那意思就是,人他尽力救,只不过先吱会一声,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宁翠翠眨眨眼,能救,就是让他不动就行吗?她不去看楚行已经黑了的脸,还往大夫身边凑了凑,“你的意思是,只要他不动了,就有救活人的希望了?”
那个点头。
楚行心情都够烦了,见她喋喋不休的,眉毛就拧到一块去了,白日里本就生了她的气,这会又出现,就想把她扔出永安堂去。
然而宁翠翠嘴里开始神神叨叨的碎碎念了,右手也在小幅度的比划着,他伸出去的手又松了回来,也没看到她手上有什么动作,只是食指在冷风的胸口那么点了一下,刚刚还像犯了羊角风一样的人,突然间就不动了。
不只是不抽了,整个人像死了似的,毫无生机了。暗萧在近处,还以为她施了妖法让人死了,伸手探了鼻息,人还活着。
“你做了什么?”暗萧有些惊异的问。
宁翠翠眨着无辜的大眼眼,“不是说不动就行了吧,我只是给他下了禁锢符啊!”
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符咒这么厉害,只以为这东西只是用来保平安或者降妖捉鬼的呢!
所有人嘴角都抽了抽,尤其是楚行,没想到她看相厉害,竟然还能将人定住的,那以后和她在一起,起不是一个不小心,人就动不了了。
宁翠翠没有告诉他们,这灵符可和普通能绘制在纸上的符箓不一样,这种灵符一天最多她也就能绘制三张,三张画完她人就和大病了一场一样,会虚脱的。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特别是楚行脸上忌惮的样子,她打算不告诉他们,这种被人忌惮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大夫见人真的不再摆了,赶紧让小药童将药放在病人身前,用勺子一点点将退热药喂了,刚人动起来,又怕碰到他的伤,又喂不进去药,真是急死人了。
那边喂药,这边他又要重新包扎伤口,楚行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不怕血就算了,竟然还盯着男人的身子瞧,虽说紧要的部位都穿着衣服,可这男子的上半身也不是她个未出阁的女子随便看的吧。
“已经帮过忙了,还不出去?”他冷哼,虽然人不动了,他的心情依旧没有好,因为在他心里,怕也觉得冷风会撑不过去了。
宁翠翠就像没听到一样,指着冷风腰上几乎落出内脏的伤道:“都发炎了,你也不处理,就这样缠上,人不发烧才怪,就算输最顶尖的抗生素,这人也未必能救回来!”
她的话大夫只听懂一半,但是也明白,腐肉得剔除才行,可是这剔肉的痛哪是人能熬的住的,“这位小爷的身子怕是熬不住这种痛苦!”
“熬不住,也不能不管啊,就没有麻药吗?”
大夫擦了擦汗,“这药有是有,可是与高热的药同时用,是要间隔时间的。”
宁翠翠白了楚行一眼,他这是请得什么庸医啊,堂堂的药铺处理一个外伤这么没有常识,太差劲了。
“你这样,等于让他去死,你要是不行,我来!”她话一出,所有人又都呆了。
“你会医术?”楚行上来问这么一句。
宁翠翠诚实的摇头,“不会!”
“不会,不会你还来。”
楚行还没责备她,一直被数落的大夫不满意了,“你知不知道,冒然处理腐肉,以他如今虚弱的体质下,可能因为承受不住,直接就猝死了。”
宁翠翠想想,这个她到真不懂,“那就让他麻痹了,没有感觉就好了!”
“都说了,两种药不能同时服用,你让他,还是让老朽把伤先包扎起来,否则破伤风了就真的救不了了。”
宁翠翠想质问他,那刚刚为什么不先喂麻药,还大夫呢!她不顾老人碍眼的神色,在《天机》里不停的搜索,竟然真得让她找到了麻痹符,只是这符箓不是用来救病治人的,到是用人阴人的,下了此符者,一个月内各项器官呈麻痹状态,无感尽失。
五感尽失就是感觉不到疼啦,那更好啊,这样养一个月下来,伤口就好了,于是她二话不说,潜心将麻痹符的咒语反反复复的默诵熟悉,对楚行道。
“你相信我吗?”
楚行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一句,只是看到她灼灼的眸子,镇定的神色,还是点了点头。
“你有办法!”
宁翠翠得意的撇了他一眼,“我能让他剔肉的时候不疼!”
大夫还想骂她不懂事,对上楚行的神色最后还是安静下来,“你试试吧!他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兄弟,我也希望他能好起来。”
宁翠翠可没敢告诉他,这符箓术下去,冷风将会有一个月是又聋又瞎又哑巴的状态,总之一个月只能躺着的废人,不过不伤本的。
直到大夫颤巍巍的下了第一刀,发现病人连一丝痛苦神色都没有时,他又试探的下了第二刀,直到他放心大胆的将一尺来长的口子上的腐肉都剔除干净时,都觉得刚刚不是在给人做手术,反而像是给死尸解剖。
他还想包扎起来,宁翠翠不知在哪借来的针线,挤开他,一针一线的将冷风的伤缝合了起来。不是她胆子在不怕,反正他没感觉,就当买了两块猪肉,没事练针线活了。
老大夫开始不明白,后来想想,连连称妙,“我怎么没想到啊,腰部的肉最柔软多动了,稍稍变个姿势都能抻到伤口让绑着的伤崩开,这样缝合上就没事了。”
之前一脸嫌她碍事的老者就想追在她身后讨问怎么让人不动的,可是人身体上有哪些穴位一点就可以了,能不能教教他。
看他一脸崇拜的样子,楚行唤了一声“暗萧!”
暗萧拉住大夫,这才有机会带宁翠翠离开内室,到了后院茶厅,院子里的栀子花香让人一阵神清气爽,他脸色依旧不好,看着宁翠翠道。
“你来只是特意为了帮冷风的?”她知道冷风受伤不意外,毕竟与晴丫头相遇时,冷风似个血葫芦一样被抬回来,她是看到的。
宁翠翠撇了一下嘴,忍着强裂的眩晕感对他抱怨道:“好歹也算帮了一点忙,就不能给我一点水喝再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