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也将一身锦缎华服换成了低调的绸布,将玉冠摘了换成一块灰色纶巾,周身华贵皆去除,除了气度不俗人之外,一看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宁翠翠扮成了小妇人,二人扮演小夫妻进城,她将披散的头发束起,还真有几分妇人的韵味!
飞阳赶车,后面跟着三人,因为车后面装了满满的货物,看着很像搬家的一户人家!
楚行给宁翠翠介绍颍城的特色,“颍城内最大的特点就是太明湖,此湖最大的特点就是雨季它的水位也不会升高,旱年也不枯,供养着城内二十万居民的生活,所以此城的房子都是围着太明湖而建!由南到北通了桥,与中间的观景岛连通,小岛上开了一家最有特色的明景楼!每一间雅室都能看到外面的景色,春季来时此地更美,桃花幺幺,落花缤纷,与周围景色相趁的店内的美食也是一绝!来了颍城不去尝尝、看看,等于虚行!”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宁翠翠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多姿多彩!
一行人穿着素朴,拖家带口乘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蓝布围子马车出现在明景楼门前就被人鄙视了。
宁翠翠一下车就被面前的景色吸引了,此时虽然是秋季了,桃树上的桃枝却被修剪的干净,只留下小片的树叶保持它的生机,树枝上被店家黏满了假桃花!
不是那种纸做的,是蜡捏的,一簇簇的有红的,白的,让人感叹这得融多少枝蜡才能撑起这一片桃园?
在远处看刹时美丽,杨柳依依傍水而生,柳枝垂落在湖面上倒映成景,偶尔三两只天鹅悠哉划过,要不是身后酒楼内喧闹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去了哪个世外桃源了!
“我都想变成那湖里的天鹅了!”宁翠翠兴奋的回头对楚行到,眼睛里亮晶晶的!
在前世,她老家就是杭州的,与这的地貌很是相似,可天没这蓝,空气没这甜!
“你喜欢……”
二人才因此地景色怡人,将追杀一事淡下,忽然就有人大煞风景。
“谁家的马车,停在路口挡道!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吃酒的!”
楚行脸色当即就沉了,飞阳几人怒目而视后来的人,一辆轻便马车,跟着一丫鬟一婆子,说话的正是赶车的车夫!
好跋扈的马夫,想来车里的人更加难伺候,说他们吃不起酒?不说楚行富可敌国的生意链,就是宁翠翠身上都有上万两银票!
他们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宁翠翠故意大声一些道,“景通,我想坐在一楼,那离外面的湖更近,我看还能投食喂鸭子呢!”
湖里除了天鹅,还有鸳鸯无数,一楼的雅室只有半墙的围挡,轻纱白幔依水喂食,不吃只玩,精神上都饱了。
楚行也不可能和一个不入流的下人做计较,说了一声,“好”,揽着她就准备进去!
他们动了,飞阳对着后面的车愤愤的哼了一声,将车赶制停马的空地处!
后面的人以为对方是怕了,得意洋洋的将车驾到明景楼门前麻利的将马凳放好,“夫人,小姐,请下车!”
“阿生,你真是越来越慢了,都到了,让我们等这么久!”首先下来的女人一身肥肉,本来不高的身形趁得像个球,裹在一身暗金绿色对襟锦袍里,像个放大的绿蝈蝈!
身后跟着的小姐倒是杨柳依依的小身形,弱不禁风的小样,撒白的一张小脸!黛眉杏眼,手持着鹅黄的娟怕捂着半张脸嗔了一声。
“娘,赶快进去吧!这里太阳这么烈的!”
“好好,我的飘儿最不喜阳光,走,说不定你哥哥已经到了!”
两拨人,一前一后到了酒楼前,飞威问小二,“一楼可有临湖雅室,我家夫人要喂鸳鸯!”
来者是客,小二服务态度非常好,点头哈腰道:“有有有,还剩下最后一处了,刚刚空出来,请随我来!”
宁翠翠高兴,脸上的笑意更浓,伸手揽着楚行的臂膀,楚行看着他自己的胳膊,心情随着她的举止也开心!
主子心情好,奴才心情也好,偏偏有人心情不好!
“站住,那一楼的雅室我们要了,小二,你带他们去个别的地方吧!”
前面六人一起回头,小二见胖的非常有标志性的妇人,立即滚到她身边,“原来是二夫人,小店提前没接到通知,不知您来……”
“不知道也没事,带路吧!站得久了,脚都酸了!”说完奔着唯一空着的雅室就走!
宁翠翠不高兴了,这人太霸道了吧!向左移了一步,当即挡住她的去路,“这位胖大婶,这雅室我们订了,麻烦你移步到二楼,二楼没有空着的雅室,三楼还有!”
汪婉玲鼻孔朝天的呵笑两声,“小丫头,你和谁说话呢?看清自己的身份!”
妈蛋,又是身份,走到哪都有人和她说身份?
她们这边的人还没动呢,之前叫他们滚开让路的马夫进来了,直接来到众人面前指着宁翠翠道:“和我们夫人说话小心着点,让出雅室是给你们脸,不想让就滚蛋,得罪我们颖昌侯府的当家夫人,没你们好果子吃!”
忽然间,她生涩的转头看向楚行,用嘴型问他。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便宜娘?
楚行沉着脸摇头,不是!
宁翠翠内心上松了一口气,这侯府的人遇见的各个奇葩,要是她那便宜娘也如此,打死她不认,转身就走。
一个马夫敢如此叫喧,定然是主子授意的,小二讨好的看向楚行,“爷,你看这侯府的人不好惹,不如咱们去二楼,二楼的视野更好!还能看太明湖晚霞,在一层是看不见的!”
楚行一脸宠溺的看向宁翠翠,“夫人觉得呢?”
宁翠翠本不是爱惹事的人,可她心里窝着火。什么便宜的亲戚啊,这么极品,今天她还就要喂鸭子喂鹅了。
“不行,晚霞我下次看,今天我就要那个位置,侯府怎么了,侯府的人不讲究规矩,我就要让吗?”
“那我们就不让。”说着他揽着人就要坐过去。
小二一脸为难,突然一直瘾在汪氏后面的小姑娘忽然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店小二。
“想要坐好位置也要有本钱,我出一百两包了那间雅室,小二,收拾干净了,按我哥哥平日里喜欢的菜色上菜!”
一个雅间加上全套豪华席面,几个人使劲的吃也不过七八十余两银子,能让酒楼白赚十多两,就是他小二白得的,二个月的工钱也没这多。小二心中高兴,当即高喝!
“侯府钟离小姐包房,里面请!”
“慢着!”宁翠翠听着这个别扭,什么钟离小姐有请,她也姓钟离!撇了一眼弱不禁风一张白纸的钟离飘飘,这是她便宜妹妹?还真有钱啊!
唰的,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比有钱吗?她更有钱!不过她耍了一个小心机,这沓银票都是小面额的,看着唬人,其实没多多少!
“小二刚刚的意思是,谁钱多谁坐是吗?刨除一百一十两做包间费,其余的都做你的打赏了!”
店小二一听就激动了,看着她手里那厚厚的一沓银票,这得多少钱啊?他搓着双手,将银票接了过来,还没数,就将汪氏母女先给挤开了,“这位小姐,您上坐!”
钟离飘飘走到哪都是备受瞩目的,不止是她的身份,还有她的容貌,更有传闻她那可以排到十里长街,钟离府给准备的嫁妆。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直接从一旁的王嬷嬷手里抢过钱,甩给小二,“不长眼的狗东西,她给你的钱最大一张不过五十两的面额!本小姐赏你二百两拿去买棺材,给我让路!”
不错,小丫头还挺精明,银票的面额大小的确有区别,百两以上的都是黑色,五十两的为绿色,小面额二十两、十两的都是红色。
她那一沓的确只有一百二十两,小二被糊弄了,这小丫头还挺厉害!
拼钱多是吧?她能拼得过,可是她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干吗要用在这上头,楚行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在旁边,完全不管。
宁翠翠给了他一个,你看我的。
今天她要让这对极品掏了钱,没了面子还吃不上饭!
伸手,她将小二手里的钱拽了回来,一副比不过的表情,“都说官户人家多清贫,就算是做到首辅一个月也是百十旦的俸禄,没想到颖昌侯府如此阔绰,果然有爵位的人家不一样,一个没出阁的小姐都能随随便便甩出三百多两银子,这样的底蕴怕是一等功勋人家都比不上!”
汪婉铃见她暗讽侯府贪污,不知该如何辩解,跋扈惯了的她扬手就想先教训人,被钟离飘飘扯住身形,站出一步,轻哼:“你不用用这种言语让人臆想,我大伯可是清官,我们钟离一府能有如今的鼎沸,除了大伯的功劳,就是我娘!我娘是江南数一数二富户汪家的女儿,我们花的钱可都是来路清白,辛辛苦苦赚来的!”
宁翠翠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刀条脸,柳叶眉、杏核眼,一张薄唇芙蓉面,和她身边的婆子鼻孔朝天一比,还真如天仙。
“原来是族中大伯才是高官,你们也只是商户啊,我就说么,小姐虽然长得还算尚可,却是真真半点贵气也不沾呢!”
钟离飘飘没想到她敢鄙视自已,捏着帕子指向她,“我爹与大伯同宗同族,侯府尚未分家,我怎么就没有贵气,我大伯可是当朝从二品的光禄大夫外加户部尚书,颖昌侯爷!我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你敢辱骂我没有贵气!”
楚行用剑鞘“啪”的一声拍在钟离飘飘的手背上,嘲讽道:“二小姐说话指人,这等家风就不似贵女该有的行为。”
钟离飘飘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原本她喜欢以理压人,更是偷瞄过楚行几眼,感叹此人相貌出众心生涟漪,可没想到这么低贱的一个人,敢出手打她!
“你个贱民,我是大伯的嫡亲侄女,颖昌侯府最高贵的小姐,你敢出手打我,不怕后果你惹不起吗?”
汪氏见女儿被打了,指着他们开骂,“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敢出手打我女儿,来啊,报官,我要报官,让这群贱人都进大牢里呆着!”
车夫听了自家主母的话,转身就要跑,被后进门的飞威拽住后脖领子,将人止住!
“爷!怎么处理?”
楚行看宁翠翠,这会他已经没啥兴质了!遇到疯婆子,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对待!
宁翠翠本想给她们留一点情面,让他们乖乖走就得了,可是他们张嘴一个贱人,闭嘴你个什么东西的,彻底把她惹火了!
抬手罩着江氏就扇了一嘴巴子,“贱人骂人下贱,张嘴之前不想想你在对谁说话! 你个奸门生异象,做出苟且偷盗行为的贱妇,竟还有脸出府耀武扬威,你是真不怕丢人现眼啊!”
嚯,这一番说辞信息量太大了,就连一旁的楚行都懵了,他拉了拉气愤不已的小女人,“竟真如此?”
一位堂堂府中二夫人竟然做出偷盗行为,还有外男有染?这个的门楣如果苒儿进府,声誉可是会受影响的。
宁翠翠撇嘴,“我没乱讲,一切都在她脸上写着呢!你看她身材肥硕却阳穴凹、面颊凹、眼底凹,鼻大人中短,不但短又平,泪堂生暗纹偏子女宫处卧蚕浮肿下垂!明明是五短身材却腰高臀小,以上零零种种,每一点都指她不但爱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已有,更是命中生不出孩子的人!”
这时,周围早就聚集了一圈人,宁翠翠每说一句,别人就顺着她的话盯着汪氏看,甚至有人绕道后面去看她的屁股,然后指指点点。
江氏身边的婆子立即将夫人护住,听到夫人被人如此数落,就不干了,“小丫头,你敢如此得罪二夫人,你在颖城别想有好日子过。”
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怕什么没好日子,她还没指望钟离家给饭吃呢,“我说这位小姐是捡来的,你们可以说我胡扯,她与人苟且我可是在场就能找出证据的!”
钟离飘飘已经无力站着了,由丫鬟扶着,不停的问一旁的王嬷嬷,“嬷嬷,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会是捡来的?”
王嬷嬷也是一脸愤恨道:“姑娘,你别提她胡说,您真真是钟离家的姑娘,滴血验亲也不怕!”
钟离飘飘已经凌乱了,不知要不要上前替母亲产话,宁翠翠已经走到飞威身前,用手捏起马夫的脸左右瞧看!
汪氏当即就炸了,“快看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胡乱污蔑我,还当众摸男人的脸,下贱的玩意,你才是那不知廉耻的!”
楚行脸色也不好,宁翠翠竟然用手抹男人的脸,汪氏一吼,他脸色更难看了,随手抄起一个馒头,出手一掷就堵上了她的嘴。
“聒噪!”
宁翠翠那边已经放开了手,还从身上取了帕子擦了擦,这个举动到是让楚行很满意,很舒心!
她自已跟本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因为她现在有足够的底气,能很轻松的将别人的注意力转移!
宁翠翠看似随意的向后一扯,手里就多了一样东西,车夫一摸,是自已系在腰间的玉坠掉了,就要伸手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