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翠翠绕到她面前,站在她与众人之间,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不可能什么?因为你认为十五年前我就该死了,所以觉得不可能再回来,对吗?”
汪氏被她问得脸色一白,而宁翠翠敢这样说,是因为刚刚她抓对方手时,动用了她最大的能力要去看自已最想看的一幕,所以没防备被她拍了手。
楚行也在那时嚯得起身,站到她身边,无论是谁,苒儿决定做了颍昌府的小姐,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说不。
男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他往大小姐身边一站,让众人原本几分怀疑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他们可没有汪氏那么傻。
宁翠翠动用最大的能力,已经看到了汪氏一生做得一切有违人道的事,其中一件就是要她死。原来之前的小女孩不是走丢了,而是让她死了。
而另外一件就是她的哥哥,那场溺水也是她的阴谋。
虽然事情发生不在她身上,可是她已经被她的冷血震得心寒,怎么会有女人如此恶毒,还能活得如此滋润。
她转过头,眼睛就有些红了,是心疼白氏,虽然二人之间也有摩擦,可是一日的相处,白氏那无暇的母爱让她有所感触,她哽咽的喊了一声,“娘,我记得了,五岁那年,我不是被一个婆子拐丢的,而是一个耳朵少了一块肉的男人抱走的,他把我扔进了水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白氏呆滞住竟没了反应!只是红着眼睛看向汪氏!
一个颧骨突出,眼睛极大的妇人捂着嘴惊呼,“哎呀,那不是汪家舅舅吗?”
汪氏当即如炸了毛一般,扭头就给那妇人一个耳刮子,“你胡说什么,别忘记这么多年救济你家的人是谁!”
汪婉娥的沉不住气暴露了她的心虚,白氏知道了过往,恨不得立即食她的骨肉。
钟离炳一看自己家那个蠢货好像又惹祸了,仗着他是侯府的二爷,怒拍桌子一下,大呼,想怒视宁翠翠,却眼神漂浮。
“都胡说什么,当年的事过去了这么久,五岁的小孩子能记得什么!还有你,给三姐道歉!”
白氏却是已经将汪家人都恨上了,她站起身,想要和汪氏理论,这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钟离炳见事情要包不住,心中暗骂一句“蠢货,”抬手先给了汪氏一巴掌。
“还不道歉!”
汪氏猝不及防,肥硕的身子被他打了一个趔趄,眼睛都红了。
“你敢打我!”
钟离沭见事情往他们家不利的方向发展,一把接住了娘大声:“父亲,今日是他们要杀我,您不先处理此事,怎么还打母亲!”
钟离炳运了几次气,狠狠的瞪了母子一眼,这才对白氏躬了身子赔礼,“嫂子,今日之事闹得太乱,您能找回妍儿是天大的喜事,就算苒儿怀疑汪家舅舅,这事也要好好查证才行!此前冒然怀疑岂不是将家人关系都闹僵了。不如大家都将今日的事暂且放放,庆祝孩子回来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白氏想着苒儿就能住这么一日,此时查当年的事情的确不妥,等到了京城,一切有老爷做主,再查二房自己也有了依仗!
她勉强点头,“二爷说得极是!那么沭儿的事情也一并放下吧!”
她看了一眼屋中黑压压的人头,摆摆手,“都回去吧!我这才从寺里回来,也乏了!沐儿,记得将人放了,否则我让你大伯知道平日里你是如何耀武扬威行事的!”
汪氏起先还想争辩,钟离沭也不服气,可是一听大伯父要是知道了,忍不住心里有些后悔!要知道他们这一代虽然自己是嫡次子,可长子死了,袭爵看似顺理成章会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大伯对他们要求极高,更何况还有一个处处上进的钟离恩周在对着爵位虎视眈眈!
恰在此时,外面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模样与钟离炳有三分相似,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稳重的青年才俊。那青年进来后眼神就没离开过宁翠翠,嘴里啧啧不已。
“这就是妍儿妹妹?一点当年的样子都没有了!”
周氏过来笑他,“恩周就会说笑,你不过大妍儿两岁,她走失那年你也才七岁多,能记得什么!”
实际上,周氏也觉得不大像,不管如何,她都不会乱说话。
钟离恩周过来拉宁翠翠的袖子,“妹妹回来了就是伯母最大的喜事,我那正好从京城带回来不少好玩意要分给院子里的姐妹们,三哥让你先挑!”
周氏从想炫耀她儿子小小年纪就入了翰林了,是因为他父亲要进京叙职才请假回来帮忙的,话没出口,就见楚行似鬼魅的身子挡开了二人!
“不必了,苒儿她从不缺这些东西!”
周氏原本热络的脸就冷下来了,这侯府除了大爷,做着二品的尚书一职,就三房有出息了,大房没孩子,她想让儿子袭爵这才想着巴结大房!
这不得了消息就赶紧命人告诉三爷去了,儿子如此做还不是为了拉近二房的关系,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如此打她脸,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楚行不喜钟离恩周打量苒儿的眼神,虽然是堂兄,他也接受不了。
正好看到冷风回来了,他就像是侯府的主人一样,大手一挥,冷风带着二人抬着大箱子进来了。
“打开吧!”
宁翠翠眼皮一跳,干嘛要无故得罪人啊?箱子里又是什么?
楚行看了一眼众人,霸酷的道:“打开!”
他是不想让人看轻苒儿,才准备了礼物,财力自然也是实力的证明。
所有人看看他们,箱子被打开,里面摆的都是各色匣子,冷风拿出一个四方的盒子,上面还附加摞着两个小锦和,走到周氏面前。
楚行道:“三婶子是五品官员的家眷,这套紫玉头面最适合你的身份,两位令妹一个娇美一个可爱,这玉髓耳饰和南珠耳饰是送她们的!”
冷风啪的一声将方匣子上的弹勾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套金镶紫水晶的头面,发簪发篦发钗一应俱全!
有人惊呼,各个暗想这手笔也太大了吧!这头面得几大百两能拿下就不错了。
周氏原本不喜的脸这会也忍不住被财物所俘,这首饰太漂亮了!而让她一改态度的最大原因是,这礼物她是第一个收到的。
如此,刚刚的小误会又算得了什么。
冷风又从里面拿出一只竖型紫檀木匣,看匣子就精致无比。楚行对钟离恩周道:“这是宣城有名的‘梦笔生花’御贡的狼毫,因它的笔杆是镂空雕刻工艺,创作他的大师完成之后还没有传人就离世了,所以这世上仅此三支,偶然得此一支,送给三弟!”
钟离恩周原本捏着装有珠花的锦盒与人家的大手比一对比还有些臊得慌,可是看到这只御贡的狼毫笔哪还顾得上其它。
“这真的送我?会不会太贵重了?”
“三公子是翰林学士,拥有此笔才不会辱没它的价值。”
钟离恩周轻轻抚摸着笔杆,整个人激动不已,“宣城的狼毫笔吗?早听闻‘江商石上有老兔,吃刘饮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为笔,千万毛中拣一毫’,就算不提这无价的工艺,此笔也是难得之物了,妹夫的见面礼真的是太豪气了。”
能送出这样的礼物,钟离恩周已经不能说高看对方了,他在猜测对面气宇不凡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楚行被他唤做妹夫,露出满意之色,此人还算上道,到值得一交。
周氏脸上有光,连忙谄媚,“大嫂的女婿真是一表人才啊!”
白氏心中虽然对楚行不满,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
“嗯,因为今天事情都凑到一起,还没来得及和大家介绍!这位凤公子是苒儿的未婚夫!”
楚行唇角勾起,如今他的身份被肯定,也算是如常所愿!
众人很想知道这位气质出众又富有的女婿是什么身份,可是白氏不介绍了。
这时冷风又从箱子里拿出两个狭长的盒子,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
楚行道:“四婶子为人清雅,低调,这是早年得的一支上好的翠玉簪子做礼物!五堂妹还小,这个金锁给她戴着压惊!”
随即见冷风又拿出一个匣子,是南红玛瑙镯子!给了表姑!上百年的砗磲珠子给了表姨……
屋子里的女眷都分到了,后面就连家中的男丁都各自分到了文房四宝,就二房一样礼物都没有!
这一已经不是钱的事了,到像是与二房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汪氏冷笑,“大嫂,要说他们与你认亲没有心机我都不信,一个才进府第一日的人,能把咱们府里摸得这么透彻,你这女儿真的不是假冒的来攀龙附凤?”
白氏现在最听不得这个,当即指着正堂的门,“我的苒儿虽然第一天回来,但我们母女已经相认多日,是她问过我府里都有什么人,要给各位长辈送见面礼,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容不得你垢陷,二弟妹没事可以从我的院子离开了,我这不欢迎你!”
钟离府上的这些亲戚,并不是人人都财大气粗,过富足日子的,其他人得了好处自然都是欢喜,见二房没有,也都明白,这是因为妍儿的事,两房开战了!他们自然站在大房这边!
钟离沭想着还要把压着的人送回去,就咽不下这口气。
钟离沭道:“娘,你看我的脖子,要是爹再晚去一会我就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是没脸再出去了!”
钟离飘飘也恼恨,没想到望明楼一别,那个可恨的女人成了堂姐!而那个好看的男人不但不喜欢她,竟然还那么有钱!
如今白氏的精神和气的都因为找回女儿变得不同了,而因为她之前没有心思打理,大房这些年的产业都是她们霸占着,她忽然担心起来。
“娘,你说今日咱们两房闹翻了,大伯母会不会收回掌家权啊!”
汪氏光想着生气了,忘记这碴了,钟离炳大步进来也是一脸怒容,要是可以,他真想休了这个蠢妇,他瞪眼看过来,汪氏就捂住自己的脸有些后怕。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女儿说的对,管家权说什么你也不能交,我现在运作买官的事到了关键时刻,等我成了一方知州,到时候看三房还如何耀武扬威!你给我想办法,我还要三万两银票!”
汪氏当即就喊了一嗓子,“三万两!这么多!你让我上哪弄去!上个月不是才拿走两万两!”
钟离炳叫喧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不管你怎么弄,一周后我就拿要到手,否则我的官位丢了,我就休了你!”
汪氏早就厌恶了他的无能,“你要钱能想到我,拿不到就休我!好啊!你休吧!我没钱!”
钟离炳直接将之前关成的那块玉佩砸向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休了你,我就会让你连娘家都回不去!”
他放了狠话就走,汪氏当即坐到地上嚎,不为别的,除了难过她还伤心,因为关成已经逃走了,玉佩被拿回来就说明人被抓了,磕碎的玉佩一角尽是血,看来人是凶多吉少了。
钟离沭见他娘这样就烦躁,要不是他亲娘,他早受不了了。
“娘,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让儿子抬不起头了,我看您还是想想怎么多弄一些银子,让父亲的官位早些落实吧!”
关婉娥在地上坐了许久,想让儿子扶她起来,可是钟离沭直接甩袖子走了,气的他指着他的后背骂:“一个个的都是没良心的,要钱时想到我,现在都嫌弃我了是吧!”
钟离飘飘喊了一句,“来人,还不把夫人拉起来!”
有丫鬟过来,将汪氏肥胖的身子拉起来,她哭着指责,“飘飘,你看看你爹和哥哥,他们心里哪里还有我!”
钟离飘飘阴沉着一张娇嫩的小脸,露出一丝狠毒,“娘,依女儿看,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吧!不然大伯母收回管家的权利,这些年我们吞没的银两肯定要交还,还有您在外面放印子钱的事她都会知道!”
没了钱,父亲和哥哥会对母亲更不好,她绝对不能让母亲被休。否则她这辈子也别想抬头了。
汪氏的阴恨皆被这个女儿学到了,她想了想,就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是太过顺遂了,以至于忘记其实还是有危机存在。
“可是,这事不好办!”她喃喃,没有拿定主意!
钟离飘飘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晚上的家宴,我们就把最后一道菜改成木瓜雪蛤,分盅蒸食,只要在上菜前将大伯母那份加些少许的毒药,让她身体虚弱没精力掌家不就行了!”
汪氏觉得女儿这个主意特别的好,可是如今还有一个小贱人可以帮她娘管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女眷的这道菜里都做些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