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几人再找谁,只是直觉告诉自己要小心这些人,好在他们才下车,距离就几步之遥,这里又极广,那些人离她还有些距离,她对着身后大牛道。
“快,背起来把死尸放车上!”
“小姐!”柳儿听了音都变了!
宁翠翠神色很是郑重道:“你要是怕就自己走回去,多说无益!”
小姐都放狠话了,谁也不敢反驳,大牛将人一抗,宁翠翠拉着柳儿挡着视线,众人坐好,催促二牛快些离开!
柳儿害怕,“小姐,你不是说皇上也挡不住我们收尸吗?为什么还躲那几人?”
宁翠翠没理她,只是对大牛道:“我怀疑那几个人没安好心,你去查查是哪个府上的!”
牛大哎了一声,准备潜到远处那几辆马匹处查看,宁翠翠连忙又叫住他。
“查到了不回府,西郊有处荒废的驿站,去那找我们!”
牛大才想劝诫小姐,这夜不归府对她名节不好,要是被老爷他们知道了,还不打死他们!
这时有人喊,“喂,你们干什么的?鬼鬼祟祟!”
宁翠翠一把将马车上的府牌摘了下来,催促牛二快走!
“别别他们发现了!”
牛大回头一看,那人走过来了,转头下了道,钻进了林子。
车走了,那人立在远处骂了一句,“怪事年年有,这乱坟头岗子也有女眷来!新鲜!”
马车跑得飞快,车里停着死尸,柳儿害怕,宁可冻着也不坐车厢,宁翠翠让牛二全速赶车,自己克制恐惧的心理,将斗篷掀开!
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可当看到这张与楚行化妆成一般无二的脸,她的心还是钝痛了一下!
伸出手指,在他的脖颈处抚摸了一下,感觉到那张假皮的接口,心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暗萧惋惜!
“暗萧,如果你也觉得死的不甘,待我叫你还回时,就回来吧!”随后,她将食指落在他的眉心之处。
她再努力找寻暗萧死前的种种,她发现自己的梦竟然再一次成真!
只是与她的梦不符之处,是在她醒来时,皇帝转身之后。
她额头渐露虚汗,身形有些颤抖,因为他清楚看到暗萧留下的残影里,苏骆邈出现在视线里。
“嵇王好谋算,可你没有想到吧!这里的人都被我换掉了!你准备的这颗解毒丹也落在了我的手上!如今谁也救不了你!”
暗萧挣扎了一下,恨恼的盯着他,“呸!小人!”
“我是小人?嵇王弄错了吧!你无诏进京本就是死罪,如今还想解毒逃脱罪责!再者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这种行为才是真小人吧!”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吧!难道我得罪你了?”他的脸上带着苦笑,是那种算进机关突声变数的苦涩!
苏骆邈慢慢蹲下,看着已经没了往日叱咤风云的傲色男子,抬脚狠狠在他背上踏了一脚!
“你要恨,就恨自己吧!你不该碰了不属于你女人,你死,钟离姑娘就能嫁入苏府!我不会在乎她已经不洁,那她为妾,你上路吧!”
宁翠翠身子一抖,睁开眼帘时,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苏骆邈,你这个卑鄙伪君子,真小人!处心积虑杀死奕,竟然是对自己藏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藏着这么腌臜的想法时,竟然还想替弟弟说亲,变态!
此事过了,苏家这笔账没完,这个苏骆邈竟然趁人之危!就算她不嫁奕,也断然不会给他做妾!
他能如此,不会是有什么把握拿捏着吧?好在奕已经走了,这些事情可以让他去查!
又是那间驿站,他们走后这里没有多大的变化,要为暗萧招魂难度非常之大,哪怕有他的尸身在,这里毕竟不是第一现场!
待一切安定下来,她将暗萧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盯着奕的脸,她难以静下心来!
准备就绪,开始念动咒语,为暗萧招魂。
“唵,嚩日啰,阿尼钵啰尼,邑哆耶,莎诃……入我阴阳窍,飘荡由昌。三魂双灵,由亮台光……”
咒语未完,她眉头簇得死紧,紧闭的双眸未睁开,就感受一道极劲的阴风刮过,带着暴虐的黑气冲将过来!将周围的空气都带冷了。
柳儿就感觉自己突然如坠冰窟,风刮过来似有刀片割脸一般都疼,再也顾不得小姐的叮嘱,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惊叫出声!
宁翠翠一口鲜血吐出,将咒语停滞,牛二见她虚晃的身子,想扶不敢扶,责备柳儿。
“你怎么回事,害怕就躲着,看你给小姐害得!”
宁翠翠摆手,“柳儿,给苏芷怡带话,让她过来看见最后一面,我们回府!随后晕死过去!
柳儿吓坏了,站在原地呜呜哭出声,牛二嗨了一声,“怎地这么不中用,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你你……”
小姐的命重要,顾不得那么多了,背上宁翠翠上车,快速向尚书府出发!
路上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小姐的事情办成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
柳儿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味的哭!
“哎呀,你哭什么哭,真是被你害死了!”
柳儿自己也怕死了,她后悔自己偏要跟着,不然就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一晚了。
好不容易在天明前回府,柳儿更担心的是小姐这一晕过去,就要叫大夫,到时候就真的瞒不住了!
她没了主意,只能哭,牛二觉得大小姐身边这个丫鬟真是太不像样了!
将车停下,干脆什么也不问她,直接背了小姐回府,推开小门时,蜻蜓正等得焦急,看到这一幕险些出手打死牛二!
“怎么回事?大小姐怎么了?”
柳儿看到她终于有了主心骨,话也顺溜了,看到蜻蜓忙拉着她道:“小姐不听劝,非要去救人,结果不知怎地就吐血昏迷了!”
牛二停着的步子就是一顿数落,原本他是外院人说不上小姐身边大丫鬟,可他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人跟着那么好的小姐给小姐拖后腿!
“还不是你乱咋呼,不然小姐能晕过去!”
蜻蜓深深看了一眼柳儿,从牛二身上接下人,下令道:“我带小姐离开,等小姐身体好了自然回来,你们都把嘴闭紧!”
“蜻蜓姐,你去哪?”
“你不需要知道,夫人问就说自己睡死了,什么都不晓得!”
随后她一个纵跃,带着宁翠翠离开!无论如何,小姐的名声要保,王爷的子嗣也要保,只能先去永安堂!
宁翠翠这一次吐血是因为她强自中断咒语造成的,她收魂之时,发现一股暴虐带着强大积怨的阴魂率先过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里近期难道曾经也停过尸首?还是横死的!
她这一病不知道是因为身孕的原因,还是强行中断招魂,伤了身子,一直精神不济,养了半个月之久!
尚书府几乎炸了,如尚书府一样无法安宁的还有朝堂!花锦做征溪主帅,披甲上阵第一战就败了,折兵三万退守在边城死守不敢再出兵!
西面嵇王举兵从徐州反了,徐州离京城只有五百里之遥,东西夹击,皇权势微!
嘉德皇帝已经如膏肓老人,被水幻涵控制早神智丧尸!渊王不明白嵇王为何会失而复活,进宫逼问。
嘉德躺在龙塌上,无事的时候都是昏昏欲睡,瑶里也见他来了,斜睨着眼神看他,似笑非笑!
“刚刚三皇子和五皇子可都来了,还有太傅大人与诸位内阁大臣!他们都是来问皇上册立太子的事情!渊王来得有些姗姗来迟啊!”
赫连擘勾挑着嘴角走至她面前,轻轻挑起她略微尖细的下巴。
“本王的那几个弟弟都是九逢亏虚之人!水妃娘娘不会满意的!不过这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我可是给娘娘你都寻好了,回头找个由头就能送进这养心殿内!如今,娘娘还觉得本王来得晚吗?”
瑶里也原本绷着的小脸慢慢漾出笑意,随后笑得花枝招展,从嘉德皇帝的龙枕下面抽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
“拿去吧,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我们永远都互利互惠下去!”
赫连擘神色激动,匆匆打开诏书,没有向龙塌上看上一眼!
只见诏书上的内容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长子赫连擘,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赫连擘似是不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看着那落下的玉玺印记,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
“好,好啊!太好了!有了这圣旨在,谁还能耐我何!”他转身就走,水幻涵道:“怎么?不是来兴师问罪吗?这就走了?”
赫连擘头也不回,大手一挥,“明日早朝,我就命我的人将这圣旨昭告天下!水妃娘娘好好享受你的美男就行了!”
待满街都是喜庆的庆贺之声传出时,宁翠翠才知道,嘉德皇帝册立太子了,蜻蜓在喂她安胎药,一勺喝下,宁翠翠撇了嘴。
“太苦了,不喝了,我想知道奕的消息!”
这满大街的鞭炮声,吵闹得让人心不安!
蜻蜓叹了一口气,“渊王册立为太子了,如今已经下了诏安书,如果王爷收了诏书就是征溪大将军,如果不同意,就会定罪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宁翠翠紧张的抓住身下的被子,急切的问着,“那奕的决定呢?”
“同意了……”
不难听出蜻蜓的声音里有着失落,她们更希望看到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他们的主子!
宁翠翠想到渊王这人心胸狭窄,唯利是图,待奕没了利用价值,征溪元帅又是他得舅舅,奕在花锦手下做将领怎么会有好下场!
顾不得身子还虚弱,挣扎起身卜卦,怕什么得什么,竟然是山地剥卦,寓意莺鹊同林。
此卦详解便是所批卦之人如同小鹊,天晚枝宿大林之中,不想有莺在内,莺见鹊即生恶意,御医索批之人会遭小人暗算,凶兆也!
这卦应验于楚行此时所处逆境,那花锦就是那个莺,奕就算是打了胜仗,也会遭他暗算!
“蜻蜓,立即收拾行李,我要去找奕!”
北橚,固阳城。早已是遍地的尸山血海,溪族人善于短兵刃速度攻击,一旦让他们近身,随时有生命危险!
楚行来到前方,就被花锦认命为先锋将军,原本他指派不动一方王爷!
奈何北橚接连丢失城池,就连有着一线天险屏障的固阳都被攻了过来,他拒绝此次认命,也就如同让北橚的疆土无限的割让他人。
此时楚行一身白袍铠甲被血水染红,一日一夜的奋战,让不停挥动的手臂变得麻木!
然而对方再一次吹动进攻号角,溪族的将士一边拼杀着,一边喊着:“拿下嵇王的首级,得到北橚的疆土指日可待!杀啊!”
……
冷风身上多处挂彩,又一次砍倒一人来到楚行身边!
“爷,花锦那孙子闭门不出,始终不赠派援兵,兄弟们体力已经撑不住了!”
又一次砍刀身边一人,气喘吁吁道:“属下怀疑,他与对方达成共识,目的想致我们于死地!”
这些楚行何尝不知!他来此不过十日时间,大小仗大了五次,加上车马劳顿,不眠不休的抵抗,他带来的兵丁损失过半!这一次花锦更是看情形不对将城门紧闭不出了。
“受不住固阳,北橚危已!”他打量远处指挥战车上的北橚大皇子古翰迪金!
“迪金出来了,应该是觉得我们气数尽了,这样,你护我再杀将百米,看我将他的命夺了,看这一仗他们降不降!”
冷风的下盘早已不稳,嘴唇干裂,眼圈血红,看了一眼前方穿着赤红军服黑压压的溪族士兵,有些吃力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在一日,啸虎堂和擒龙堂的人马就到了,我们这样杀将过去……”他想说九死一生,可是话被他咽了下去!主子又何尝不知他们的人马要到了。
“搏一次,成了,尽快结束这一仗,也是减伤伤亡的办法!”
话间,他已经向前推动,飞阳见敌军进攻,主子不退反进,兄弟们的士气被敌军打压,义无反顾的跳上战鼓台,擂动战鼓,将鼓点打得“咚咚咚”山响!
城楼上,花锦摸着自己的连帽胡子呲着嘴,他身边的第一狗腿卢才忙给他换了手炉里的碳火,狗腿道:“主子,您说这一仗能打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