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本宫过来,回答好了,我让你走,回答不好,你就没命走了,知道吗。”皇后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像说今天天气好好一样。
春一只得黑着脸跟着,心里直骂自己,哪儿不好呆,偏偏来这儿,这下好了吧,被皇后抓到,不死都得脱层皮了,可惜自己还不知道,自家主子会不会来救她呢。
捻起玉碟里的一片桂花糕,轻轻放在嘴里抿了抿,“嗯,今天的味道还挺香的,不错不错。”
看了看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石凳子,她慢慢地坐了下去。
这里有着轻轻的微风,还有两个贱婢供她消遣,这日子再好不过了。
“好啦,你就站起来说吧,省得本宫还得低头看着你,看得本宫脖子发疼。”喝了一口菊花露,拧了拧眉,“郁莲啊,你这茶水这么烫,你知道会让本宫舌尖长泡吗。”郁莲一听只觉大事不好,心里咯噔一下,准备跪下。
“过来,给本宫捏肩,本宫的头都酸死了。”放下杯子。看着低头的春一。
“说吧,哪个宫的。原原本本的事都说出来,本宫才会放你走。”皇后一副看戏的样子瞅着春一。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潘贵妃的丫环。只是我家娘娘和吴太医有事相商,就让奴婢在园子里走走,奴婢真的不敢做什么越矩之事。求娘娘让奴婢走吧。”春一再次主动下跪。
“看来你来很久了,你不知道有些事不能随便看吗?”蚩幽仰起头眯眼瞄向山腰那人,只见他身穿一件墨色织锦锦袍,漫不经心地侧卧在一棵树枝上,此时更是做出无辜地神情望向她。
听着她话语里隐忍的火气,洪义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似乎在对比什么,随口应下她的话,“我没有随便看呐,我是很认真的看啊。”
蚩幽顿时面色一沉,神情中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冷厉,“那我只能让你认真的去死!”说罢便提气收息,一掌向洪义拍去。
睡在树枝上的洪义倏地翻身跃起,闪身躲过这一掌,嘴里不忘消遣她,“火气别这么大,女人常生气会衰老的很快,到时嫁不出去。”轻描淡写地从薄唇里吐出几个字。
收回掌势,看着那人像一团白云飘向一旁的云杉上,她只用了四成的功力,不然哪里由着他的贱嘴乱说。“不劳你费心,我一向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倒是当贼的人要小心走路,夜路走多了,包准哪天死于非命。”蚩幽不甘示弱的反击。
洪义一只脚勉力支撑在光滑树杆突出的一点枝结上,一只手搂着树,想要在这种局面下做出飘逸非凡的姿势,还是有些为难他,他勉强站定,拂起一只手,用宽大的云袖遮住斜挂在树尖的窘迫。
刚刚那掌力,他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用全力,却也把他逼成现在这个德行,这个万毒窟圣女的实力应该不弱。
“女人,我只是路过而已,你就要致我于非命,会不会太霸道了。”洪义提高音调。
洪义疑惑地嘀咕自己,为什么他要左顾右盼呢,难道是要等谁来救他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啊。
蚩幽站在树下,扯了扯附在衣服上的草根,“有什么不对吗?”
洪义察觉到脚下的树尖快断裂了,再度两只手齐用力搂住树身,还必须要故作轻松愉快的看向下来那个像大母狼一样在树下守候的女人,这个女人防备心太强了。
“我觉得江湖何其大,偶尔有一两个路人认真的看了看别人的什么闲事,也是不重要的,也应该让别人随意行走的。” 洪义看了看除了原处,自己也没有多的地方可以让他换脚放了。
对着树下的圣女蚩幽拼命眯起双眼,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味道,要知道单就凭这副表情,江湖不知多少女侠为之倾倒。
可惜蚩幽并不知道这厮在树上挤眉弄眼的在搞什么鬼,只是心里暗忖,到底要不要杀他灭口。
洪义看着蚩幽的眼光毫无目的地飘荡着,知道这是他逃命的机会来了。
行动机敏的他,用力在树身上一蹬,想着借房顶的力量,他可以三下两步的逃离这个万毒窟毒女了。
“哎呀!”洪义叹了一口气,有必然弄得这么粗鲁吗?看看自己断裂的腰带。他已经被蚩幽扯到她的面前。
提了提双手,没有腰带支撑的长袍已经自动散开来,露出白色的褒衣。
洪义突然一把抓住蚩幽的手,语气严厉的说,“女人,不要强人所难,我堂堂一个男人,岂能让你轻易就范!”
没料到他竟然敢如此胆大抓住自己的手,即便是话音刚落,他就松手退出四五步远。
蚩幽挑挑眉,“本想着放你一条生路,结果我看你是死定了!”在洪义满脸戒备的眼皮子下,一掌直击他的胸口。
可是洪义的动作更快,当蚩幽出手之时,他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力将想要钳制住她,哪里想到,蚩幽没料到他竟有此举动,自然要退后,这一拉扯的,蚩幽就被洪义拉入自己的怀中,然而冲力还没有结束,两个人就这么没有预兆的,唇贴上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四周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有喘息声和急速的心跳声……蚩幽脑中一片空白,头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洪义心里犯着嘀咕,这个圣女味道不错,只是要是把这双直愣愣瞪着自己的大眼睛闭起来,感觉应该就更好了。
“去死!”眨了眨眼睛,蚩幽猛地回头神来,这不要命的家伙居然……胆敢……侵犯她!
刚被蚩幽推开,洪义就暗叫不好,自己刚才太过投入,居然错过最佳逃命时期。
借着她推开他的力量,洪义点地几个翻身,看着圣女一脸的杀意根本没有任何的掩饰。
再也顾不上优雅形象,丢出一颗烟雾丸,蚩幽顿时被笼罩在一团灰雾里。只怕是有毒,她立即后退屏住呼吸。
而洪义倒是片刻都不敢耽搁,借着几棵大青杨的长枝,狼狈地逃得无影无踪。
好容易死里逃生,洪义回头看了看巫马山,如果不是意外,谁能知道宁翠翠竟然被万毒窟圣女带回了她的住处——千花谷,而非万毒窟老巢。
洪义左思右想,看来这次宁翠翠被抓过来,跟那个杨顶脱不了干系。
人家说女人是祸水,看来这个杨顶也不是什么好水。
想着自己出来打听了关于万毒窟的事,本想着回来看看宁翠翠和杨顶进展到何种程度了,结果就碰上这挡子事。
跟踪了半天,他感觉蚩幽似乎并不会急着要宁翠翠的命,他又打不过蚩幽,不去搬救兵还等什么。
“杨顶啊杨顶,放着一个好好的宁翠翠你不要,她要是出什么事,我洪义可是不会罢手,管你什么朝廷大臣。”
扯掉嚼在口中的甘草芯,洪义看了看巫马山,无奈的顿了顿脚,往北宋军营驻扎地走去。
“你怎么这么爱跪啊,天生的跪命。”皇后思忖一会,再度开口。
“你家主子怎么这么奇怪啊,不让奴婢在屋子里侍候,偏还把人赶到外面去。”皇后只是自说自话,并没有要让春一回答。
“呣,你说的吴太医,是不是吴辛毅啊?”皇后疑惑的问。
“回娘娘,正是吴辛毅太医,他常常去潘娘娘的屋子,每次他们谈议的时候,都不要人在屋子里侍候。”
这么怪,皇后缓缓站起身来,在亭子里踱步。
这个吴辛毅也跟她不对付,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一个是娘娘,一个是太医,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居然还把奴婢们都赶出屋子。
皇后想通这一点,脸上挂着令人畏惧的阴笑。
“好吧,你可以回你主子那里去了,但是今天在这里跟本宫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能对另一个人说,知道吗?”皇后微躬着身看着抬起头看着她的春一,春一在皇后的眸中瞄见一抹冷酷的杀意。
忙表忠心般的一个劲点头,“娘娘放心,为了我一家的性命,奴婢一定捂紧嘴,半个字都不敢说。”
看了春一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本宫相信你,你可以走了。”
听到皇后的话,春一赶紧就地磕了一个头,逃也似的走掉了。
“想不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事,这个潘巧素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居然是这种货色。”跟一个男人呆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好事。
“看来我得把这事给太后知会一声。不然秽乱后宫可是很严重的事。”皇后笑了笑,站起身。
“走,郁莲,跟本宫去向太后请安。”像是得了什么绝世宝贝,皇后笑得是春风得意。
此时,太阳正是发威的时候,主仆两人依着墙根,走到了慈宁宫。
“柳嬷嬷,劳烦你给太后通报一声,皇后娘娘来请安了。”郁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等着。”柳嬷嬷半躬着身,甚至半眼都没往皇后身上看,也没看郁莲一眼。
“哼,还太后跟前的大红人,还不看门狗,一点规矩都没有,狗仗人势,见了本宫也不知道行个礼。”皇后很不满的丰唇微启,冷冷吐出一句。
“皇后娘娘,太后请你进去。”不出多久,柳嬷嬷迅速出来回报。
“郁莲,学着点,太后身边的奴才就是不一样,多大的气势啊。”说完,还斜睥了宫女一眼,哪知这宫女也是听出了她话中的话,挑着眉回瞪着她。
哟,这死贱婢。刚想发作,皇后突然想到自己的正事。
算了,不跟这死贱人计较,不就是一个下人么。
“太后——”皇后一脚跨进屋里,就看到太后娘娘一头如意高髻,拔珠棱花,身着中黄底暗纹,刻丝彩凤纹百合裙,琥珀连青金石手串的坐在那里,一副仪态万方的模样。
皇后脸上是推满献媚的笑,心里却是在嘀咕,都老太婆一个了,还穿戴这么复杂给谁看啊,一天到晚老这么端着也不嫌累得慌。
假意的笑得脸皮酸,自顾自地走到太后身边,小声地把自己刚收到的信息汇报给太后。
“太后,出大事了。”
看着皇后那虚伪的笑脸,太后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这个皇后一天到晚都盼着宫里出大事吧,鸟蛋那样大的事也算大事。
想着她平素做的那些小勾当,太后发自内心的鄙视。“皇后,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哎,我的太后啊,怎么咒我出大事了。”假装生气的皇后不依的扭动身子。
看来真是好笑,太后只得配合她演演戏。“好吧,哀家说错话了,皇后可是要说什么事?”
“太后……”正要开口,她用眼神瞄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跟皇后说说话,就在门外看着。”皇后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人离开。
“太后,今儿个我在亭子里遇见了潘贵妃屋子里的宫女,你猜她说什么?算了,我还是不卖关子了。”皇后看得出太后有些不耐的样子,赶紧把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那宫女说,潘贵妃经常和吴太医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你说要没事的话,干吗把下人都赶出屋。还每次都这样,这吴太医可是个男的呀。太后,你可不能不管呀。”
听了皇后的话,太后倒也思忖起来,这后宫淫乱之事倒真是件大事。
看见太后的表情,皇后心里可得意了,就算她一下子扳不倒潘家,弄死个看不顺眼的潘巧素,也不错呀。
“太后,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潘巧素叫来问话,准包问出个什么来。”皇后兴奋地看着皇后。
太后拧着秀眉,看了看皇后,摇摇头,“不妥,我先叫人去调查一下,以免打草惊蛇。”
说完,太后便拍了拍手。
只见一道黑影咻地从屋顶掉下来。皇后吓得连忙找桌子钻。
太后看她的狼狈样,忍俊不禁,连忙拉着她,“不要慌,是我的贴身侍女。”
听了太后的话,皇后诧异的回转身,看这个玲珑细致的女孩。
“夙清,你马上到潘贵妃的屋里查探一下此事是否属实。”皇后当着皇后的面吩咐。
“是,娘娘。”说完,夙清地上一蹬,向屋顶跃去,人影全无。看得皇后惊得合不拢嘴。
“她……她这是从哪里出去的呀?”这人就在自己面前,门也没打开,就出去了,太恐怖了,想不到太后身边还有这等高人,真是不可小觑啊。
一盏茶的功夫,夙清又不知哪里回来了。
她扫一眼后后,得到太后的点头许可,便压低声音说道,“太后,我去潘贵妃住处四处查探了一下,那吴太医刚走,并且潘贵妃的确也是把侍候的人遣出了屋子”。
“可知道是什么事。”太后追问。
夙清摇摇头,“目前还不能拿到潘贵妃和吴太医的证据,这事奴婢还要多些时日。”
太后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不行,我手上还有军情等着要察复。所以……”杨顶希望她能以公事为重,自觉出去,实在受不了和她共处一室的压迫感。
听了杨顶的话,杨八妹不以为意的轻笑,转念之间,已把脸凑到七哥的面前。
突如其来放大的脸,把毫无心理准备的杨顶骇得后退数步。他有些恼羞成怒,“八妹,这里是军营,你不要再在这里捣乱了。不然今天我就命人送你回京都。”
看着杨顶生气的脸庞,杨八妹反而是不怕了,挑了挑眉,勾唇深意一笑。
“这样啊……”看她站直了,杨顶正以为她怕了,只见杨八妹绕过公文桌,径直走到他身边,从容的坐下,像以前在家里一样自在。
看她举动,杨顶心里泛起一丝不解,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杨八妹,你到底想做什么?”杨顶望着杨八妹,无奈又担忧地说。
自从杨八妹玩起烽火戏诸候的把戏,她就慢慢的变了,变得不再像他熟悉的杨八妹,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杨顶直视着她光洁的脸庞,心想着把辽狗再往后赶千里,他就得回京都一次了。当然前提是也把宁翠翠救出来送回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