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玉不吭声。
左颂耽站在宁昭昭身边,翻开手里的本子,算了算,才笑道:“你以为交上这些无关紧要的名单上来,就可以哄了我们过去?可是这些日子,一向不爱在外交际的荣睦府,却是频频走动。和她来往甚密的那些人,我怎么随便拼拼凑凑,都能拼出一张不小的关系网来?”
沈廷玉手撑着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也不用煞有介事地来诓我的话。若是你们真知道了,今天也就不会到昭狱来。”
宁昭昭倒是笑了,道:“对,你倒是挺聪明的,我确实没有证据。眼前啊,也就你这个证人,你这一条线索了。”
沈廷玉冷笑了一声。
左颂耽不解地看着宁昭昭。有时候,提审犯人,也是连哄带吓的。就这么自曝其短,是不是不太合适?
然而下一秒,宁昭昭就淡道:“可是,我办事儿,需要证据,需要证人吗?”
沈廷玉噎住。
宁昭昭站了起来,从位置上走下来,慢慢踱步到沈廷玉面前,居高临下,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眼,仿佛在掂量他有几斤几两。
“我若是愿意,照着这个名单上的人物,一个个去找也就是了。你当真以为,现在的京城还是当初的京城……稍有点身份的,我贵为太子妃,就得掂量给点脸?”
沈廷玉铁青了脸不吭声。
宁昭昭冷笑了一声,转身道:“杖十。”
左颂耽没有听清楚,道:“直接杖死?”
宁昭昭瞪了他一眼,道:“那就杖十五,免得左大人您耳朵不好使,听不明白。”
“!!!”
要说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旷世奇冤啊!
竟有人因为这个理由被加刑的?!
当下胥吏按住人,噼里啪啦地一顿刑棍就打下去了。
宁昭昭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那皮开肉绽血染衣裳的情景,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的眼神很冷,从那身阴气沉沉的打扮里透出来一股让人胆寒的压迫性。
左颂耽至今还没有那个荣幸,见识过黑化的太子妃殿下,这一下就被惊得整个人都愣了愣。
这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吧?
昭狱本来就阴森森的,他这么想着,整个人抖了抖。
十五板子顷刻就打完了。
沈廷玉本就是个受不得皮肉之苦的,这回也是被打得惨叫不止。
宁昭昭走到他身后,仔细看了看他那血肉模糊的地方,突然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踩。
沈廷玉:“嗷嗷嗷嗷嗷!!!”
左颂耽:“……”
救命啊!说好的艳冠京城,心肠柔软的太子妃殿下呢?!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宋顾谨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心肠太软,我总怕我自己让她为难……”
这哪里心肠软了?!
左颂耽整个凌乱了!
宁昭昭看沈廷玉鬼哭狼嚎的德行,笑得可开心了。
脆生生的声音就在这阴森的牢狱中响起:“你要是再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了,我可又要赏你几板子了,直到打断你的脊梁骨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沈廷玉此时已经疼得整个微微发抖,连脸都扭曲了,看着宁昭昭,那样子好像恨不得从这恶毒的女人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宁道:“哟,还能瞪人呢。”
“我想想,你最怕什么呢……”她笑吟吟地道。
这时候,饱受打击的左大人终于回过神来了,默默地道:“早该如此酷刑逼供。”
宋顾谨办案谨慎,也是个十分讲究规矩的人。
左颂耽从前也就是让他给压着,如今碰上宁昭昭这样的主,本性自然就暴露无遗了。
当下,他就吩咐人准备给沈廷玉上刑了。
什么老虎凳辣椒水,什么夹棍红绣鞋……
宁昭昭好奇地问:“什么叫红绣鞋?”
“就是用烧红的铁烙脚。”
“噗,起名字还起得挺文雅。”
沈廷玉竟是个硬骨头,这么虐也没虐死。
而且真到了这份上,他反而不吐口了。
“杀了我吧!”他大声道。
宁昭昭站了起来,看着被弄得血肉模糊的沈廷玉。
她原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可是,她却是看透了,看倦了。
京城里里外外,因为这些人,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就沈廷玉今天受的,比起外面那些哀鸿遍野,痛失至亲至爱的,显然还不够了!
宁昭昭冷冷道:“想死啊?来人把他给我丢到池子里去。”
左颂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