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宫人就匆匆出来了,面色有些小心地道:“回王上的话,娘娘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束拓闻言,回过头看了齐缀一眼,才又道:“说了王后也在吗?”
“说了的。说是王后来辞行。可娘娘实在凤体欠安,起不得身来,所以……就不为王后践行了。”
宫人讪笑了一声,道:“娘娘还说……请王后,早些走吧,莫再犹豫了。”
束拓看着齐缀,有那么一瞬间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想说,缀儿,你还有我。
齐缀僵住,半晌,才道:“既然如此,你帮我跟娘娘说一声……就说我这就出城了,让她多保重身子,勿相念。”
“……是。”
齐缀慢慢地放下了帘子。
束拓静静地望着她。
幽暗的车厢中,她眸中慢慢蓄起泪水。
束拓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再忍不住,一把把她抱了过来,道:“缀儿,别哭。”
他的胸膛一如既往的宽阔,温暖。
孩子轻轻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笑了出来,浑然不知道愁滋味。
“缀儿……别哭。”他轻轻吻着她的泪珠,低声道。
等齐缀又去了一趟尚仪公主府,竟然连姚芷荷也避而不见。
顿时气得她恨不得马上离开京城。
她愤愤地道:“原以为我倾心相待,她们待我也是一样,却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反而避而不见!到底是我太蠢,还是她们城府太深!”
束拓一把把她搂谨怀里,轻轻揉她的头发,终于轻声道:“缀儿,你还有我。”
齐缀其实远比旁人以为的单纯。
她的感情直接而热烈,认定受到背叛,便连跟束拓的那点疙瘩也立刻不见了。
一开始她叫嚣着不肯跟他走,此时反而是她闹得最厉害。
走!马上走!就现在!
束拓一脸莫名其妙,匆匆忙忙整顿了车队,拥着一脸受伤的齐缀,带着先行部队先出了京。
就是出城的时候,齐缀还对着城门发了一会儿愣,然后哽咽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现在可是大齐公主,还有千盛嫁妆和私兵上万呢,怕谁!
束拓揉着她的头发,不说话。
可是那眸中的宠溺之色,却让人心惊。
齐缀负气出走,车马队颤颤巍巍地奔上了去帛国的路。
她却不知道,路边的坡地上,有两个人,正静静地望着她远去的方向。
姚芷荷轻声道:“昭昭……她一向冲动气性大,这样,会不会不太妥。”
宁昭昭看着那车队远去,眸中分明是不舍,却轻声道:“正是因为她这个犟脾气……她在京城,割舍不下,唯独你我罢了。若你我不留,她便也不会留下了。”
“可是,帛王他……”
姚芷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毕竟,束拓还是太年轻了。
“这一年来,他为缀儿荡平了帛国内外。他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
“他说,就能信啊。男人的嘴皮子……”姚芷荷还是不放心。
“我是不信啊。可他是跟皇上立了国契的,这辈子,只有缀儿一个。若是缀儿不曾生养出王子,他连备选都找好了。”宁昭昭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的,突然觉得好笑。
“国契?”姚芷荷吃了一惊。
这千百年来,恐怕也没有那样的国契了吧!帛国坐大西域,大齐本就该防备。束拓还把把柄交到大齐手上。
若是他违背承诺,大齐可是随时会拿着这帛王亲手签下的国契,挥兵去打的!
宁昭昭眯起眼睛,想起昨天晚上,一国之王竟跪在了她面前。
“我明白……缀儿其实不像看起来那么强韧。”
宁昭昭问他:“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
束拓那个笑容让颜清沅牙酸到半夜。
他道:“她就是个任性的小姑娘罢了……一下没宠好,就该闹了。”
“所以呢?”
束拓认真道:“所以,我宠她一辈子。”
……
宁昭昭最后看了一眼那车队,带着姚芷荷转身离开了小坡。
不远处,有老者和着琴声轻轻唱:人生还如露易晞,从来会有终别离。
缀儿姐,此去山海迢迢,望你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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