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初一与凌非茗二人四目相对,惺惺相惜时,凌非焉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她们:“倘若料理完你师父的后事,你又不来呢?”
初一听了,心想这凌非焉是认准她要逃跑了,反问道:“上仙若是如此不相信我,那不如干脆也留下来,陪我葬了师父再一同出发?”
“不行。”正如初一所料,凌非焉想都没想就冷冷的拒绝了。
反正这也是句玩笑话,初一并没真的期望那两人能留下来,只是凌非焉对她的怀疑让她有些不快。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就像是拼命的想向那人证明自己,却始终得不到认可一样。
初一焦躁的往床上用力一坐,又不敢跟凌非焉吵闹,只能将满腔怨气发泄到枕头上,摔摔打打的嚷道:“又不许我自己留下,又不陪我留下,到底怎样才合上仙的心意。”
凌非茗慢悠悠踱到床边,将枕头救下,好言相劝道:“小师父不要急嘛,不是我们不愿多等你两日。你也知道,天御宗三年一次的入宗试典即将开始,到时天南海北不下千人,都会聚到紫麓山来。那些人里有来应试的,有来看热闹的,说不定还有来趁乱搞事的。所以我和师妹必须要尽快赶回天御宗进行试典筹备。这两日时间若在平常只是须臾,但是在试典之前,可就宝贵得很了。”
“啊,缘是如此。刚刚让上仙等我两日,是我唐突了。”初一闻言,恍然大悟。她很感谢凌非茗如此详尽的为她解说缘由,不像那个冷脸的凌非焉,只在数落她时才会舍得说话。于是她心头一热,言辞恳切道:“上仙放心,待我料理好师父的事,定当按时到天御宗……”
不等初一表完态,凌非焉也来到床前,没头没脑的对初一突然说道:“手。”
初一一怔:“手?!”
“手,伸出来。”凌非焉冷冷的再次重申,原本平静如水的瞳眸里竟有微澜闪过。不知怎的,她就是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女道师耐不下心来。
“伸就伸!”初一嘴上说得轻巧,谁知她畏畏缩缩的刚伸出手就后悔了,又飞快的将手缩了回去。
凌非焉见状,耐心瞬间化作乌有,脸色阴沉得吓人。
初一不知凌非焉要做什么,越发怀疑,又不好忤逆凌非焉,只好不情不愿的再次把手伸了出来,问道:“伸手做什么?”
凌非焉没理她,将真气聚于指尖,右手也微微泛起白色光芒。初一一看,这分明是在运真气施道法啊!心中一慌,再次将手缩回,藏在身后,可怜凌非焉第二次扑了空。
一瞬间,凌非茗感觉罗桂嫂家的小屋里好像有阵寒风呼啸而过,整个气氛都冷得要结冰了。只见凌飞焉纤细修长的右手就这么尴尬的擎在半空中,她的右手还闪着道法的光芒,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狠狠怒视着初一。
显然,初一也感觉到了面前的人从冰山变成了火山,而且随时会爆发。但事关重大,她只能不顾死活的向凌非焉追问:“你你你,你运功干什么?说好的不废我的道法呢!你不是反悔了吧?!怕我不去天御宗现在就要废了我吗?!你可是堂堂天御宗弟子,赫赫有名的凌尊首徒,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凌非焉将袍袖一甩,收回手去,强压怒火道:“你胡扯些什么,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此情此景,初一一脸茫然,凌非茗却是瞬间明了,转而对凌非焉道:“师妹你要与小师父结下锁魂咒么?”
“索!索!索!索什么魂?!”光是听这名字,初一便等不及凌非焉开口了:“我怎么听着比废我道法还吓人呢!”原来初一是把封锁的锁当做索命的索了。
凌非茗一笑,拍拍初一的手臂,示意她不必担心:“小师父莫怕,师妹不是要索你的魂。这个锁魂咒呢,是我们天御宗弟子互相感知方位的一种结界。结了锁魂咒的两个人,即使远隔千里,也能确定对方的基本方位。师妹大概是想让你留下给你师父善后,又怕你真的不来天御宗拿你没办法,才想跟你结下锁魂咒的吧。”
“这样啊……“听了凌非茗的解说,初一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自己刚才躲躲闪闪的样子似乎很丢人,于是她没好气的瞥了凌非焉一眼,忿忿不平的说道:”要我说你们天御宗给招数起的名字还真是不敢恭维,多亏了凌非茗上仙的耐心解释,不然普通人就是想破头,也猜不到这么吓人的名字居然是定位用的!”
凌非焉见初一故作张狂,也懒得多说。反正她的意图凌非茗已经代她表达得很清楚了。她再次站定在初一面前,凝心聚气,在右手上泛起光芒:“手。”音色也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不带任何情绪。
“哦……”初一迟疑着,不再是因为担心被废了道法。而是当她抬起头想要伸出手去的瞬间,却发现眼前那人墨发白衣,神色清冷,在窗外月色的映衬下,凌非焉本是冷傲而不可攀的样子竟让她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