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鸨上钩, 凌非焉便道:“那就不啰嗦了,方才我在巷内见二楼有扇窗外挂了盏红灯,就选那间屋里的姑娘吧。”
“挂灯笼的……”老鸨听了想了想,忆起窗外有灯的是谁,言道:“姑娘还真会挑选, 那房中住着的乃是我春宵楼四大头牌之一的慕霜姑娘。我看姑娘你雍容端庄,面色冷俊, 虽贵气袭人却不庸俗, 又有仙姿仙容惊为天人。我们慕霜呢也是一等一的冰山美人儿,虽不及姑娘你六七分气质,但也是京城里众多公子难求一见的佳人呢。我看慕霜与你在一起呀还挺般配的。”
老鸨为了讨好凌非焉,不遗余力的褒奖了一番凌非焉。又怕凌非焉看不上慕霜,也添油加醋的夸了一波慕霜。谁知凌非焉并不在意, 旁边倒是有人又愤愤喝下一杯怪茶。
般配?呸呸呸!我们非焉凌尊是高雅清冷,仙姿卓群没错,但你们那个什么慕霜不过一介青楼娼女,怎么就跟我们天御宗的凌尊首徒般配了?!
初一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盯着老鸨, 早就将刚才与轻歌争论时那套互相尊重的论调丢到爪哇国去了。
凌非焉急着去寻法阵, 根本没搭这个话茬,只起身道:“那便有劳带路,引我去见慕霜姑娘。”
老鸨也起了身, 不过脸上却有些为难之色, 像有什么放不下心。
初一正值敏感之际, 即刻细心察觉, 酸酸问道:“怎么?慕霜姑娘不近女色?”
老鸨只好向凌非焉解释道:“银子面前她不近也得近,这个姑娘你放心。只是近一月来,慕霜那妮子也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总念叨说有位青衫公子乘月而来,许她白首,她便使起性子百般刁难别的客人,总把人往外推。我这个人呀心软,要不是宠着她们四个头牌姑娘,早打断她的腿了。”
“哼,打断腿还怎么跟我们大小姐般配。”初一只顾小声叽咕。
凌非焉却听出老鸨话中端倪,怀疑慕霜并非真正遇到什么青衫公子,而是被魇魔入了梦境,便假意问道:“可是哪家公子要与她赎身,我此去岂不冒犯?”
果然老鸨嘴巴一撇,不屑道:“哪有什么公子赎她,天天的痴人说梦。京里的公子哥们一个比一个穿得华丽,满身朱紫的。就算真有着青衫的,也都是些连春宵楼大门都进不来的穷酸书生。”老鸨话一出口就发现凌非焉也穿着蓝色的衣袍,马上转移话题道:“所以待会儿姑娘上去,若是慕霜那妮子实在怠慢,你就跟我说,我唤抚风啊、敲雨啊、奏雪啊轮着给姑娘看看,都是头牌的丫头,姿色才艺好着呢,包姑娘满意。”
“好,那便上去吧。”经老鸨坐实并无青衫公子,凌非焉更加笃定猜测,于是提起衣摆拾阶而上,随老鸨走向慕霜房间。
初一赶忙也拿好炎月剑起身,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口干舌燥,内火旺盛,惹得她直想抽出歌风扇摇摇凉。
待老鸨推开慕霜房门将凌非焉请进屋中,初一正要跟随而进,却被老鸨拦在慕霜门外。
“哎哎哎,你这个小丫头干嘛呀?”
“我……?”初一一怔,回道:“我干嘛?当然是陪着我家大小姐啊。”
老鸨白了初一一眼,半真半假的训斥道:“你这丫鬟怎么当的,如此不解风情?你们家大小姐要和慕霜寻开心,你跟这儿添什么堵,碍什么事儿呀。”
“我!”初一被老鸨说得吃瘪,一时语塞。虽说她明知道凌非焉不会真与那个慕霜姑娘怎样,说不定一照面便会将慕霜定在原处动弹不得,但她就是听不得老鸨总讲什么凌非焉要与别人寻开心的话。
许是初一脸上尴尬失落的神色被一览无遗,凌非焉竟向老鸨淡然开口道:“没关系。她是我的贴身丫头,让她进来,无妨。”
“贴身……”老鸨听闻眼中一亮,口中啧啧有音,心道:这有钱人的嗜好真是……罢了,人家自己都不介意我跟着瞎操什么心,早点让这大小姐玩开心,乖乖把那张银票掏出来孝敬老娘才是。于是她眉头一弯,笑颜如花的向凌非焉和初一道:“好好好,是老身多虑了。小丫头,进来吧。”
初一和凌非焉哪知老鸨想了什么龌龊事,毫无知觉的双双迈进房间。甫一进门,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屋子里悄无声息的也没有通明灯火。唯独两处微弱烛光倾斜摇曳,一支在门口矮柜,一支在雕花木屏风后面。
房中令人不适的气场比先前三处都要严重许多,就连毫无道法的老鸨也下意识换了神色,不悦道:“慕霜啊,别愣着了。今夜有贵客指名邀你相伴,你可好生伺候着,切莫怠慢。再惹恼了客人别怪妈妈我不念往日旧情。”
“妈妈。”淡冷憔悴的女声由屏风之后传来:“我不是以私钱跟你买下月余闲假了么,你怎么又带客人来,慕霜说过,除了青衫的公子慕霜一概不见。”
“私钱?你有什么私钱,你人都是我的,我让你什么时候接客就得什么时候接!”老鸨见慕霜又要撵客,也不知为何一股怒火蹭的就窜起来了,严厉道:“再说你那点私钱只够十几日休歇,早就超了日子。今天这位客人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然我即刻就把你的头牌下了,让你和新来的贱丫头一样,每天接那些下三流的粗莽汉子!看你那心心念念的青衫公子还会不会来与你赎身!”
凌非焉与初一相视尴尬,这老鸨还说什么心软旧情,即便是头牌姑娘若是不能为她赚钱,立刻就会被弃为草芥。但两人又都不好多说些什么,凌非焉只想让老鸨和慕霜都出去,别挡着她寻找法阵才好。至于初一,她只觉得双眼越来越是迷蒙,越看凌非焉越是心猿意马。
“好……我接便是。”屏风之后那瘦弱的身体下意识用双手环抱起自己,违心之言让人听来十分怜惜。
老鸨一听,顿时露出欢颜,向凌非焉道:“贵客,请吧。”
凌非焉点点头,示意老鸨可以出门去了,便转过屏风向慕霜踱去。
老鸨见状退到门外,又道:“稍待片刻,我再差人送些茶酒来与贵客助兴。”
初一一看老鸨卖力撮合凌非焉与慕霜的样子就横生闷气,把房门一拉便要关上,嘴里不耐烦道:“送什么茶酒,不需要,没有我的呼唤你不用派人来,你自己也别来。”
老鸨斜嘴一笑,伸出手向初一道:“也好,反正茶你也喝了。那银票……”
初一不解道:“什么银票,喝你口怪茶还要银子的?”
老鸨道:“茶当然是不要钱了,我是要你们小姐与慕霜姑娘欢好的宿夜银子。”
初一一听,不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小姐跟慕霜欢好了!银子就先等等吧,万一小姐不喜欢慕霜再换别的姑娘呢?而且我家小姐为人信义又腰缠万贯,还能赖你的账不成?想要银子天明再来,说不定大小姐一开心呐还能多赏你一些呢。”
“这……”老鸨眼珠转了转,心道自己这春宵楼也是养了许多打手护卫的,还从没有什么人敢玩她的霸王姑娘。再说量这两个女子也没什么本事造次,便应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