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最后的一点奢望也被剥夺。
余笙看着眼前的人,就会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想用尽一切去摒除王昭岩跟这件事情之间的联系,可是事与愿违。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因果全回到了两天前她打给家里的那个电话上。
警察说,余妈妈是过马路时被一辆正常行驶的面包车撞倒的,她闯了红灯。
余笙很想为母亲辩解,她不是闯红灯,她是分不清复杂的信号灯,可这些都已没有任何意义。
肇事司机也很无奈,那是一个靠微薄收入养家糊口的劳苦大众中的一员,余笙失去了母亲,他却背上了巨额债务。
运送尸体回老家时,王昭岩想一同前往,余笙只淡淡说了句“你别去,我妈不喜欢!”
这句话,余笙说的是内心所想,但对王昭岩来说,就是最后的宣判。
余俊将人拉到一边,“昭岩,她需要时间。”
王昭岩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不是暂且安慰人的缓兵之计。
余笙回家奔丧期间,没有主动联系过王昭岩,多少次,他想问问家里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想跟她联系,却也害怕跟她联系!
余笙从老家回来京都,已经是一周后,她没有提前告诉王昭岩她的归期。
那天,阳光正好,早花已谢,晚花绽放。余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静静的等着王昭岩下班归来。
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余笙准备好拖鞋站在玄关后面,门打开后,余笙递上去拖鞋,面带微笑,“回来了。”
王昭岩的怔愣全被她看在眼里,她又说:“洗洗吃饭吧!”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眼泪在快要落下之前,终于又一次成功的忍了回去。
王昭岩大概也意识到什么,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很安静的配合着余笙的表演。
一顿饭,两人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饭菜出自一人之手,吃进去却没了之前的味道。
时间一点一滴的向前,这顿饭总得有个尽头儿。
“余笙!”
“昭岩!”
两人同时开口。
王昭岩紧紧的看着对面的人,足足看了一分钟那么久,才艰难开口:“你说!”
余笙提前打好的腹稿,却在被王昭岩盯了那么久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有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肆意泛滥。
她拼命想忍住,可是没用,悲伤太多,逆流也能成河!
王昭岩的双手越过餐桌,轻轻捧起那张梨花带雨他见犹怜的脸,大拇指一下一下擦拭她脸颊上无尽止的泪。
他的声音透着悲怆苍凉,有对世事无常的无奈,也有无力回天的不甘,“余笙,如果分开可以让你摆脱痛苦桎梏,我,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余笙的情绪又到了一个高.潮。
这几天接连的哭泣已经让她没了大哭的力气,唯有眼睛里不断外溢的液体能证明她的情绪。
王昭岩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身边,将人抱起,进入了卧室。
两人都将这次当成最后的盛宴,整个过程中,爱与怨,舍与得,痛苦和快乐,多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两人将人间挚爱爱而不得演绎到了极致。
余笙是半夜离开的,她以为王昭岩睡着了,事实是,她的每一个动作发出的每一个声响都没逃过他的眼睛或耳朵。
春末夏初,夜晚的温度也是刚刚好。
关门声后,王昭岩起身走到窗户边,那里刚好能看见小区里通向门口的那条路,路灯将余笙的影子拉的细长,更显得她形单影只落寞孤独。
余笙没有告诉王昭岩她接下来的打算,他也没有问。
既然要让她心无旁骛,就必须做的彻底。
王昭岩在深夜里打了三个电话,分别打给了余俊、武优优和耿敏禾。
王昭岩一夜无眠,在床上坐了很久后,又去书房找事做,天刚露白时,他去收拾昨晚的餐桌,在上面看到余笙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他这才想起,两人不是分手,而是离婚!
王昭岩看着那张协议书,签名处,“余笙”两个字,力透纸背,仿佛通过它们可以看出写字人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王昭岩颤抖着拿起那张带着余笙名字的纸,然后慢慢瘫坐到椅子上,直到“余笙”两个字变得模糊起来,他终于抬起头靠在椅背上,并闭上了眼睛。
眼角有泪溢出,心中却空白一片。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如一辈子恋爱下去!
他突然有些埋怨医院的某些制度了,病人做手术为什么必须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行。
如果没有在燕归园项目的那次意外,他也不会想到要赶紧结婚,那么也就没有现在的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