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些什么?”闽钰儿又急又气,男人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子,更加不愿放。
“你闹够了么?”齐叔晏终于是沉沉开了口。
“齐叔晏……”闽钰儿不由得叫了一声,男人提步子过来,生生掰开公冶衡抓着小姑娘的手,“放手,你弄疼她了。”
他奇力过人,便是公冶衡这般功力了得的人,也败下阵来。两人不过胶着数息,短短的时间内,闽钰儿已经被腰间越发逼人的力度勒到呼吸困难,公冶衡手松的一瞬间,她眼前一花,身子软到几乎要倒在地上。
齐叔晏打横抱起了她,他清清凉凉的眸子扫过公冶衡,“你到底想要什么?”
“齐王殿下真是折煞我了。这话听起来,仿佛我说要什么,齐王殿下就会给我什么一样。”
他顿了顿,看着闽钰儿,声音沉邃而冷静:“我想要她,你给么?”
齐叔晏没说话,抱着人,径直走了出去。
闽钰儿头昏眼花的,外面又是寒冬腊月,经风一吹,越发难受起来,就着齐叔晏的袖子,把脸低低地埋了下去。
齐叔晏屋子里尚有热汽,暖得很,他把人放在塌上,看着小姑娘星眼朦胧,两颊冷的发白,转身便去了柜子旁,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齐叔晏,你在找什么?”
“手炉。”他说完,便寻了一个过来,递给她,“勿要受冻了。”
闽钰儿脱掉鞋袜,缩进齐叔晏的被子里,已经很晚了,公冶衡这一遭闹的,她着实头疼。
齐叔晏吹灭了烛火,他却没有立即上榻,说:“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你去找公冶衡么?”
男人点头,“嗯。”
“我……”闽钰儿抓紧了被子,“我有点不舒服,你能早点回来陪我吗?”
她低头,看着本要出去的男人忽然转了头,脚步声靠近了榻,男人覆手在她额上,感受她额间发烫了没有。
闽钰儿忙拦下他的手,“我没事,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想让殿下早点回来,我有话想跟殿下说。”
看不清男人的脸,闽钰儿却精确地感受到齐叔晏怔住。齐叔晏收回手,声音有些低沉:“好。”
闽钰儿倚着躺在床上,看着男人推门出去,不一会儿就发起困来。
睡到半夜,脚底忽然凉了,她睡的不安稳,一个劲地踢被子。男人不知何时回来的,已经坐在了床头,看着她胡乱地蹬,也没说什么,抬手替她掖好被角。
闽钰儿朦朦胧胧睁开了眼,月色底下看到了齐叔晏,两人的眸子登时对上,都清清亮亮的。
“齐叔晏。”小姑娘像是在梦里唤他。
“嗯,我在。”
“你什么时候迎娶九卿呀?”她换了一只手垫着下巴,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齐叔晏背对了月光,脸上的神色霎时隐下去。他一时没答话。
闽钰儿却想,公冶衡这人,除了喜欢吓她外,其他的事情还是值得信任的。他既然说齐叔晏要娶九卿为皇贵妃,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见齐叔晏不说话,闽钰儿倒是轻叹了一声。
这种事情,都要她主动来说,她不知道,齐叔晏到底是问心有愧呢,还是就是单纯的不懂呢。
“殿下不必瞒着钰儿,钰儿都知道的。身不由己罢了,钰儿从来没有怪过殿下。”
“殿下既是要娶,那便娶,不必想着钰儿的。钰儿虽然学不来端庄娴熟,但还是不闹事的。”
“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听话。”
她说完,看着许久不做声的齐叔晏,“殿下在听么?”
男人只是点点头。
“只是以后。”闽钰儿抬手,勾了勾男人的手指,“我不能再跟你回去啦。”
齐叔晏抬起覆着黑影的脸,盯着她看,眸子蕴了摸不清的心绪。小姑娘便点点头,“殿下有选择,钰儿也有选择。”
“钰儿和殿下的婚事,就作废了罢。”她笑笑,“横竖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你的叔叔也不会为难你的。”
“至于我爹这边,殿下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他说的,到时候肯定不会怪罪殿下。”
“钰儿。”齐叔晏冰冰冷冷开口。
“殿下。”
闽钰儿收了玩笑的神色,凝神看着他:“殿下,我们都做了各自的选择,那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男人现在,哪怕只是短暂的犹豫一下,对闽钰儿而言,都是折磨。
细细想来,她和齐叔晏认识,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从第一次他伸手为她挡剑开始,到现在的相对而坐,两人仿佛跨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些日子里,他教闽钰儿画画,教她下棋,教她如何从容有度,甚至教她晚上掖好被角,要把肚脐盖上,免得受凉了肚子疼。
他教了她那么多,却始终没有教会她,怎么才能心如磐石,在离开的时候斩断牵念,一点不剩。
齐叔晏凝着望她,又叫了一声:“钰儿。”声音是越发的低沉,伴着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