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橙在办公楼下等她,一见她就迎上来,“陈指怎么说?让你去吗?”
“不去了。”柯稚言面色如常说:“我跟陈指商量了一下,这两场下来后积分可能也跟不上。”
“怎么可能。”蔚橙一听就皱眉,“积分我都算过好多次了……”
“橙姐。”
蔚橙停下话,看向柯稚言,对方盯着冬季里鲜少露面的太阳对她抿唇笑,可能是阳光太过于耀眼的缘故,蔚橙对着光线,居然看见小孩儿面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似的。
蔚橙的心忽然跳的厉害,好像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再继续往下问了,这样对谁都不好。蔚橙知道那是自己的潜意识,她跟柯稚言同吃同住同训练这么多年,这小孩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对方的一颦一笑自己都熟悉的很,可唯独小孩十一岁之前的那些事她一概不知。
十一岁是个分水岭,就像《哈利波特》里的霍格沃兹魔法学校一样,十一岁之前是普通人,活在麻瓜社会里,三教九流皆有之,巫师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小孩的生活?十一岁后进入霍格沃兹,大家巫师袍一裹,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谁又知道谁的袍子下边满是伤痕。
柯稚言把她的伤疤揣的紧紧的不让任何人发现,如果不是在伦敦时和柯律言通过气,连蔚橙也险些被她骗过去。
这小孩倔的要死,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养成,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连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谁都不敢挨上一分一毫,柯律言不敢,蔚橙也不敢,她甚至连试探的把握都没有。
蔚橙无声叹口气,觉得脑子里涨得疼,好像有把钝刀在脑子里一刀一刀地折磨她,让她生生挨着痛,哭都哭不出来。
她最终只是抬起手摸了摸柯稚言的头,柯稚言没甩开她,睁着两只圆眼睛无辜地看她。
蔚橙收回手,若无其事牵起一个笑:“那你到时候要给我加油。”
2012年12月6日,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在杭州开幕,蔚橙作为一号种子抽了个好签位,算一算,要等到决赛时才会和赵韵涵交手。
比赛一共打四天,赛程算不上密集,比起国内的那些赛事简直就是人性化赛事典例。蔚橙今年的状态一直都很好,她的年纪不算打也不算小,在主力层中占着年纪优势,经验却异常丰富,拖了两年前莫斯科世乒赛失利的福,她现在在赛场上能稳下心来,再下分的球都能一分一分打出自己的特点——毕竟她经历了大风大浪,往后也没什么局面会比莫斯科世乒赛上的亚军席位要差了。
古人说福兮祸相依,祸兮福相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蔚橙在年底的最后一场比赛里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巡回总决赛单打总冠军,且站在本国土地上,主场在自家,站在奖台上一时间倒是真真光芒万丈。
总决赛给的奖金很丰富,蔚橙接过支票时还在脑中换成人民币算了算。柯稚言不管何时都会坐在观众席最前排,蔚橙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对面一片黑,整个场馆的灯光都打在了自己这边,蔚橙倒是也习惯了,视线过去的同时眼睛了弯了下来,她看不见柯稚言,柯稚言却能看见自己的笑。
等着拍照时,蔚橙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奖金,后边一串0闪瞎了她的眼,正巧想到柯稚言,她就又想了想这么一场比赛下来,能在b市买几平米地砖。
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蔚橙的脑子全花在了乒乓球上,包括这边的房子都交给她妈帮忙,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平日里花销不大,吃住行有国家队和省队,穿的又有赞助商一年四季不间断。这些年她存的钱全进了银行,这么想着,她就想柯稚言应该也差不多,今年几场大赛下来,奖金至少能买得起一间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