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花厅里围起来说话,谢宝林话不多,但问候了老夫人的身体,问了几位夫人,有来有往,倒是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弟弟妹妹上来问安,谢宝林也一一给了礼物。
王令宜垂首站在谢宝林身后,听谢宝林温声同众人说话,没认错人,心中便渐渐放下心来。
一年没见,即便王令宜有什么变化,也应该都属常情。
中午席间众人用饭安静得似乎空气也都静止,连象牙箸同碗盘一丝磕碰也无。
王令宜倒是第一次站着看王家人用饭。王夫人坐的位置虽距离王令宜这边不远,但背对着,王令宜也不太能看到。她低着头,努力往王夫人看去,却一直只看得到王夫人的右耳。
合姜则负责给谢宝林布菜,尽管十分控制,她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往自己右后边这个“宫女”脸上瞟。
怎么看怎么是皇后娘娘啊?
可皇后应该也不该出现在这儿啊。
她的疑问很快就变成了确凿的想法。
因为午间小憩,那个面生的宫女随她家贵妃娘娘进了卧房,而她被拒到门外。有什么宫女是能直接越过贴身宫女的?除非那人同主子相熟啊。
可皇后怎么会扮作宫女模样,而且似乎跟自家贵妃娘娘私交甚好?
一进卧房,王令宜就匆匆躺到自个儿床上捶腿。站了一整个上午,王令宜有些吃不消。
谢宝林站在床边,瞧她不成形的模样,当即道:“我看王家家风严谨,你到底是不是王家人?”
王令宜青丝有些散乱,说话有气无力:“不想跟你吵,我累了。”
“下午我找个空单独跟你娘见面,让你在旁边听着。”谢宝林说,“但条件是,下午你得回去。”
王令宜闭着眼,应声:“好。”
今早谢宝林都早起许多,更别提扮作宫女的王令宜了,能到这儿也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谢宝林也不再扰她。
可是,王令宜卧房只有一张床,连张榻也没有,王令宜睡床,她睡哪儿?
谢宝林环视一圈,还是在桌边坐下,望着屏风发呆。可从现在到午后出门时间也还长,总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谢宝林坐了一会儿,决定起身,走到床边,伸手把王令宜毫不留情地推到床里面,叫她面朝墙睡着。自己则松松地平躺在床边,合上双眼。
午后日光毒辣,虫鸣寥落无力。王令宜被挤得不舒服,又听外面院中有人说话,便懒懒地睁开眼睛,向右侧了个身。
王令宜:!!!
有什么是比醒来看到顶着自己脸的谢宝林更惊悚的?
王令宜从来没曾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同自己的死对头同床共枕。王令宜再三抚平自己的情绪,慢慢起身,准备小心地从谢宝林身上跨过去。
正当她左脚踏到床边缘时,谢宝林身子忽然往外一翻。
王令宜左脚滑了下去,然后她就结结实实地坐在了谢宝林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到晚上,抱着电脑在外头断断续续地写,发得晚了,请大家见谅(*  ̄3)(e ̄ *)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第五章
王令宜从来也没曾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坐到了死对头的身上,这个死对头还是当今皇后娘娘。
她后背僵直,一动不敢动,眼睛慢慢往下看,果不其然,正对上谢宝林充满杀机的双眼。
当今皇后谢宝林,端庄贤淑,人品贵重,母仪天下,乃是世间女子的典范,本应当高坐庙堂之上俯瞰众生,此时却被她王令宜坐在身下。王令宜用她肚子里不多的墨水想:这算不算暴殄天物?
“王令宜,给本宫下去!”谢宝林压低声音威胁。
王令宜听了这话,脑筋一转,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她捏了嗓子,柔声细气道:“娘娘要奴婢下到哪儿去?”
谢宝林冷笑:“我看你是要反了。”
“谢娘娘夸,不过奴婢可没那么大胆子。”王令宜笑意妩媚,她几乎向前倾身,紧盯着谢宝林的眼睛,“娘娘可是喘不过气了?”
谢宝林忍无可忍,伸手攥住王令宜的手腕,往左一扯。
王令宜没防备,一下便倒向床里,来不及反应,她的额头便猛地撞上了墙。
重重的那声闷响敲得谢宝林心头一跳。
王令宜伏在床内,半晌没有动静,不出声,也不肯起身。
谢宝林坐起来,瞧着王令宜略微起伏的背影,迟疑刹那,还是伸手抚住王令宜的肩头,轻声问:“你……”
王令宜却直起身子,回过头来。她额上已然红了一大片,眼眸清亮,眼眶却通红,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砸到她的衣裙上,渐渐洇开来。她却笑了:“我没事,不怪你。”
王令宜此刻的神情,似乎又是另外一个人了。谢宝林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合姜。”谢宝林起身走到外间,推开门唤了一声。
合姜笑道:“娘娘醒了?方才夫人刚叫人送了冰酥酪来。”
“这个待会儿说,有药膏么,治磕碰的。”
合姜面色紧张起来:“您磕着了?可严重?让奴婢看看?”
“不必了,你只管找药来。”谢宝林吩咐完,便重新关上房门,转身对王令宜道:“怎么样了?”
“还能忍。”内室里,王令宜声音还有点小,沉默许久,她又继续道:“可是谢宝林,我想吃冰酥酪。”
谢宝林驻足,应了一声,回身复又开门道:“合姜……记得把冰酥酪端来。”
合姜没能把冰酥酪和药膏送到内室。谢宝林自己端了托盘进了内室,轻放到床头边上的高腿小方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