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乃太公寿辰,而绍以一语喧宾夺主,是属无礼,绍在此,请太公和各位见谅。”
要说人长得美就是有优势,楚绍动作、姿态,优雅不凡,看着就赏心悦目。
而且话说得也很得体,上来就先为扰了寿宴道歉,再加上平日里楚绍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润如玉,出手大方,此一番真是更让人心生好感。
楚绍道歉后,又一脸正色的向谢柳晗拱手道:“绍乃读书之人,一直以为读书考究是极重要之事,慧明公主既有第一才女之名,必也是明白读书需海纳百川,严究实考,方可结论。否则便会误入歧义,不辨真伪。
绍今日之言,对事不对人,慧明公主所说的花木兰为杜撰之人事,绍实难苟同!”
哟!这状元郎怼上第一才女了,楚绍文绉绉的说了一番,其实就是说谢柳晗说得不对!
语气还很严厉,就差说谢柳晗是胡说八道了。
其实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谢柳晗这第一才女的名头,一多半都是水分,就是家里人给捧出来的,在一干贵女圈子里或许还能张扬张扬,但是楚绍可是大梁朝的状元,那是根本没法比的。
谢柳晗听了楚绍如此严厉之语,心里也是没有底,这也是她那一圈人之前不想让楚绍说话的原因。
但楚绍既然这样说了,谢柳晗还得维持着她才女形象,只能扬起头做清高倨傲状:“楚状元既然如此说,可是有什么依据?”
楚绍微微一笑:“木兰之事最早见于北朝民歌,后前朝大诗人,出身著名史学之家的杜牧也写诗赞美,还亲往黄州城木兰山上为木兰庙题词。
纵观前朝众多学士都未曾质疑过木兰从军是杜撰,官府还为她命山立庙,慧明公主又是怎样认定木兰一事是假呢?
至于她在军中如何自处,绍以为诗中:东市买骏马等处可见,木兰当的应是骑兵,而骑兵是要与自己的战马在一起,和衣而睡的。
她后又因战功卓著成了将军,有了自己的大帐,更不需要与士兵同住,故此不存在慧明公主所说的有碍名节一事。”
当然有些话,楚绍不说大家也能明白,这花木兰肯定长得特像男子的。
楚绍这一引经据典,听得谢柳晗这个呕啊,她一个世家贵女其实哪有功夫去考究花木兰,她就借花木兰来讽刺季敏的,如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楚绍。
大家就看着谢柳晗站在那里,脸红的就像块大红布,是哑口无言。
楚绍又郑重敛袖道:“绍之言,也乃一家之说,若有错处,还各位予以指正。”
这场合,因为这点事,谁能指正他呀!
楚绍是皇帝定下来的状元,你当众指正,不是在说皇帝看人的眼光不行嘛!
楚绍说完,话音儿还没落。
季敏就站起身来,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惊得在坐众人都一哆嗦,怎么了?
这长公主要发威吗?她不会打人吧?
就听季敏笑道:“楚状元说得极好,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哟,夸自己的绯闻情人夸得一点不含糊,这公主当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季敏朗声道:“学问不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人的见识也当如此,且不可一叶障目。
几位说,千年以来,是男主外,女主内。
可远溯上古,混沌初开时,却是以女子为主,男子为从。
至今南诏国有些部落,还保持这一传统,依然是女子掌权,女家主可以娶四名男子为夫。
最重要的是,男人、女人,都是人,在这人世间走一遭,男子可以壮志凌云,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想法。
只要不违背国之法规、道德良俗,你们想着一辈子居于后宅,生儿育女,以夫为天没有错,而其他人若想像木兰这样,替父从军、保家卫国又怎不可以?
“当然可以!”作为季敏的第一小狗腿,李婉儿马上接口到:“我最喜欢《老残游记》,我就想着有一天可以亲自去看看书中壮丽的山河。”
“这么说,我也有!”李婉儿身旁坐着的女孩儿也叫了起来:“我听说海外有脖子长长的鹿,还有红头发,蓝眼睛的人,我就想出海去看看。”
“我想以后能建一个学堂,让贫家女子们都能上学念书,而我作为夫子去教她们读书!”
“我想收集天下琴谱,著书为册。”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说起自己心中所想,一时间屋内竟热闹起来。
季敏大笑:“女儿家就应如此,有自己的志向宏图,并为之而努力。
说不定百年之后,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会像木兰从军一样,被世人所传颂景仰。
你们的家人和后代子孙都会以你们为荣!
而我就想以手中枪,守疆固土,创盛世繁华,让大梁的所有百姓都能生有所养,老有所倚,生活安乐。”
这时戏台上响起阵阵亮亢的鼓点,如催战的号角,季敏清亮的声音在这号角中纵情恣意:“自古豪杰有万千,谁说红颜不封侯……”
…………
说完,季敏也不愿再理谢柳晗等人,便离席回宫。
只是斯人虽去,余音渺渺,令人万般滋味,心潮难平……
季敏回了宫,刚进宫门就看见皇太子等在了路边。
季敏就知道今日她在唐家与楚绍的那点事,家里人都知道了。
“皇兄!”季敏笑着抻手摇了摇皇太子的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