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瞪了一眼,隐含怒火的指责了一句,却见楚离歌还是纹风不动的端坐在那,还十分悠然的拿起了茶杯——把玩。
大夫想起里面那女子的情形,也不知哪来的泛滥正义感突然就发作了。
不满的瞪着他,随即微恼的数落道,“你家娘子都出大事了,你还有此闲情逸致在这喝茶?”
慕晓枫匆匆忙忙赶到医馆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这一幕。远远看起来,冰山玉树一样的离王殿下敛眉垂首,正一脸隐忍的听着大夫数落。
慕晓枫嘴角狠狠扯了扯,实际上,这人怕是连理会也懒得理会大夫,所以才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端坐如山的气势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大夫,”在门口一站,慕晓枫瞄见楚离歌冰冷脸庞隐隐泛起了不耐,立时疾步迈进去,高声将喋喋不休数落得正起劲的大夫注意力吸引过来,“先前送来那位夫人情况如何?”
大夫眯了眯眼,看着逆光而入有些朦胧幻化的美丽少女,迟疑道,“你是?”
“她是我大嫂,”眼光一转,在面色冰冷的楚某人凝了凝,“这位……只是路过的好心人。”
一句话,既成功阻止了大夫义愤填膺的谴责眼神,又免了大夫错认的尴尬。
大夫抹了抹额上冷汗,觑了眼淡漠不近人情的楚离歌,讪讪道,“原来是误会。”
瞧将大夫吓得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少女嗔怪的扫了楚离歌一眼,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这家伙非要三缄其口。
目光收回,慕晓枫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夫,“我大嫂她怎么样了?”
大夫回神,未说话却先叹了口气,“唉,大人没事。”
慕晓枫心里立时咯噔一声,连忙追问道,“大夫这话怎么说?”
大夫埋怨的掠她一眼,摇着头不满道,“也不知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怀了身孕都不仔细照顾点,这不……出意外了吧,一不小心就小产了。”
“怀孕?小产?”慕晓枫瞪大眼珠,喃喃低语中脸色渐渐变了。
大夫摇着头,指责的扫她一眼,“不仅如此,你家嫂子还伤了身子,以后若不仔细调养小心落下病根,到时想要再怀孕可就难了。”
大夫摇了摇头,也不再搭理慕晓枫,径直走到柜台那边,低头写起药方来。
这时,门口忽然扬起一阵风,慕晓枫定睛一看,见自己哥哥收到消息也急匆匆赶来了。
“大哥,”她快步迎上去,看着他一脸焦急担忧的模样,张了张嘴,却将在舌尖转了个圈的话给吞了回去。眼眸垂下,掩着难过,才抬手往内室指去,“大嫂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她吧。”
慕少轩没有与她寒暄,点了点头便疾步往内室而去。
慕晓枫犹豫的看了眼内室,脚步微顿,她往大堂一角的楚离歌走去。
虽然她站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眼神微黯,语气却诚恳的道,“谢谢你。”
楚离歌搁下茶杯站了起来,淡淡看她一眼,紧抿薄唇并没有说话,可那一眼却已经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十分完整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他眼神道:真谢,来点实际的。
少女悻悻转了转眼珠,视线盯着进入内室的帘子,没有说话。
“药已经抓好了,你们回去之后记得让她好生调养。”
慕晓枫敛了心神,转身走向柜台,亲自付了银子拿了药。
她出来得急,一个婢女都没有带在身边,这些事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帘子一阵晃动,就见珠儿在旁边挑起帘子,慕少轩抱着纪媛从内室走了出来。慕晓枫看过去,目光自纪媛苍白脸庞转开,凝在自己哥哥那同样难看的脸上,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
“哥哥坐马车先送嫂子回去吧。”
她知道自己哥哥来得急,是直接骑马过来的;她从府里出来的时候想着大嫂受了伤,定需要坐舒适的马车回去,才让人赶了马车过来。
慕少轩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委屈晓晓了。”
慕晓枫勉强笑了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坐马车赶过来,本就是给大嫂准备的。
目送慕少轩抱着纪媛上了马车离开,慕晓枫才严肃的看向站在她身边的锦衣男子,一抬头,浑身气势便变了。
眼神依旧清亮,可眉宇间却浮着淡淡森然。
“殿下能不能跟我说说事发时的详细情形?”
楚离歌没有说话,只冷淡的往不远处瞟了瞟。那里,张化正将他那辆招摇的沉香木马车风驰电掣的赶过来。
就在慕晓枫分神的时候,冷面神一样的面瘫侍卫冷刚也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楚离歌身后。
冷刚——气息有些紊乱。
少女抬头,若有所思的打理了冷刚一眼。
淡淡道,“好,上马车再谈。”
极少看见她如此顺从配合,楚离歌冷清眼神轻轻落在冷刚身上盯了盯,才优雅迈步与她并肩走向那辆沉香木马车。
被楚某人轻描淡写的眼神扫过,冷刚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看着那挺拔颀长的身影,心下却大感愕然:主子好好的瞪我干什么?
冷刚自然没有资格也钻入奢华宽敞的马车内跟主子一齐坐着,他的位置只能在张化旁边。
“说吧。”
马车在逆风中疾行,冷刚却觉得疾风掠过带来的寒意,远不及自己主子这冷淡简短二字所散发出来的冰冷。
定了定神,有些无辜的看了眼张化,张化娴熟的驾着马车,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
冷刚一头雾水的想了想,才道,“主子,制造这一出惊马意外与连环撞车的,是张工羽次子张致。”
话音刚落,马车内立时传出慕晓枫极重的抽气声。
“真的是他?”
被人质疑,那就是怀疑他的办事能力;冷刚皱了皱眉,听出她这话震惊多过质疑,心情才没有不舒坦。
“确定无疑。”
“这不是……”马车里,少女软糯的声音一滞,接续中透着震惊,“要将大嫂置于死地么!”声音弱下去,浓浓愧疚不自觉便流泻出来。
冷刚将腰板绷得笔直,却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