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呆了呆,冷下来显得过度严肃的俏脸立时破冰,她皱着眉头,不满的质问道,“听过又如何,没听过又如何?”
“这不是谁喜好不喜好的问题,”她看着夏星沉,眼神微微透冷,忍不住冷声反唇相讥,“难道右相大人要告诉我,王居之被逼意外废掉一身武功还是对他好?”
夏星沉扬了扬眉,闹不明白她这话里话外表露的不满究竟为哪般。
她这算是为王居之打抱不平吗?
就算王居之被废掉一身武功又如何?那也是个跟她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她这忿忿不平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不要以为她对王居之怎么着了。
微微一笑,低沉的声音仍旧慵懒动听,不过细听的话一定可以听出其中隐含寒意。
“哦,既然张小姐也听过这句话,那我就安心了。”
撂下这句,传言向来八面玲珑不会轻易得罪人的右相大人便闭口不语了。
君莫问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他这算什么意思。
只能又将求解的目光对准慕晓枫,“晓枫,他安什么心?”
慕晓枫暗下幽幽叹息,看着眼神困惑认真求解的少女,只好苦笑着担负起解释的重任,“就是你觉得王居之被莫名其妙废掉一身修炼不易的武功很无辜,你又怎么知道有些你看不到的人或事其实极可能比这个更无辜百倍。”
无论人或事,端的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从什么角度去看而已。
慕晓枫不解释还好,这么一通云里雾里的解释与比喻,君莫问反而更加如坠迷踪不知所以然。
默然思忖半晌,君莫问总结出一个结论,“其实说来说去,就是你们明知王居之无辜,却因为你们为了一些别人眼中未必无辜的人或事而对他做出这种不公平的事来。”
慕晓枫苦笑一下,这个结论——还真够令人啼笑皆非的。
摇了摇头,她也闭嘴不肯再吭声,实在不想再对君莫问解释再多了。
如果你想指望一个正义感过剩,大概还抱有那么一点侠女梦想的少女,能理解并接受她根本不清楚还认为扭曲了是非观的事情,还不如留下空间任她自己无边际想像发挥还好。
没有再理会君莫问,慕晓枫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夏星沉。
就在刚才,他拿那句砒霜蜜糖质问君莫问的时候,很明显,她从他眼底捕捉到了飞掠而过的阴戾冷酷。
默默叹了口气,若是君莫问也知道夏星沉那实在不美好的悲惨身世的话,大概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替王居之义愤填膺质问他们了。
王居之无辜?
当年被王显与其他族人联合诛杀迫害的稚子岂不是更加无辜?
利益相关,立场不同而已。
看着眼前这位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的姑娘,大胆有才华并且敢于争取,慕晓枫其实挺欣赏她的。
就是可惜,她的正义感没弄清楚对象便泛滥发作。
只怕今天之后,这位看似平易近人实则用笑脸将所有人都轻巧拒之千里之外的右相大人,更加不愿意看清君莫问那颗柔软少女心了。
可这世事,从来不是你付出就一定有收获的。
纵然她有心成全,也不能强求别人如何如何。
“不管如何,现在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回去吧。”说完这句,慕晓枫便也懒得看那两位似乎无形中针锋相对的男女,率先迈开步子往马车而去。
这个时候的王家,因为王居之的意外,正坠入愁云惨淡的低气压中。
昏迷了两个时辰的王居之,终于在送回府不久后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熟悉的布置,他还迷糊了半天。
“我什么时候回府的?”很明显,一时半会王居之还想不起武举大会上发生的事。
听闻响动,守在外间的王拾明立时大步走了进来,就站在他床沿前看着他。
问道,“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王居之看着面色隐忍的兄长,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
“你与李坚在武举大会上被他一刀砍中肩膀中毒昏迷的事。”
王居之听着这冷淡隐含忿忿的声音,脸色蓦然变了变,“我真中毒了?”
说罢,他低头往自己右肩瞟了瞟,很自然就看见那里的伤口已经包扎了起来。
他试着撑坐起来,这一撑脸色却立时白了几分。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就如一个完全没有学过武功的人一样。
王居之登时大惊失色,一翻身差点直接滚下床来,“大哥,我中毒了,大夫怎么说?我身上的毒什么时候可以解?我的武功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内力全部没有了?”
王拾明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看着他慌乱惊恐的样子,叹了口气,“你是中毒了,不过这毒却不用解。至于你的武功……以后你就这样了。”别再做梦想着能恢复以前的水平。
王居之愕然,眼里流露出深深恐慌,“大哥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王拾明耐着性子道,“就是李坚抹在刀刃上的毒,在砍伤你的时候已经随着你的伤口进入到你的血脉当中,并且迅速净化了你的武功,而且从今以后,你再不能习武。”
一旦习武,已经融于血液的不知算不算毒的鬼东西,立刻就会让人爆体而亡。
想起御医当时告诫的凝重神色,王拾明心里不期然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失去武功?”王居之面色大变,忽然一低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那我以后就彻底变成废人一个?”
王拾明闭了闭眼睛,不忍心的偏过头去,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对他都是残忍打击,只能选择避而不谈。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自有我们处理。”
这个处理,自然是不能就这样无动于衷对李坚刀刃抹毒的事轻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