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书,确切来说,是一本并不完整的书。
指尖舞动,他飞快的翻开那并不齐全的半本书,越看,眼中的色彩便越狂热,原本黯淡浑浊的色泽不知不觉便消融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灼热狂烈,其中还夹杂着隐隐贪婪。
眼中似有烈烈焰火飞舞,双手更是随着眼睛转动而慢慢比划了起来。
然而,胸臆却突如其来一阵几乎令人窒息的疼痛,王居之整个人便如掉进冰窖一样,所有狂热瞬间被冰冷熄灭。
再盯着那半本残缺不全的书,似是盯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眼神阴阴的冷冷的,寒芒闪烁的同时狠戾残酷也不加遮掩的浮现出来。那幽冷晦暗色泽,慢慢的将他整个人都拖入一种让人惧怕的冰栗之中。
“李坚,我定要你从此活得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平直冷淡,乍然听起来甚至听不到一丝波动起伏,可是细听的话,一定可以从其中听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深深恨意。
他转着阴戾眼目,缓缓将这本残缺不全的书收了起来。
而阴森冷硬的唇角,在他眼睛落向窗外时,缓缓勾出了冷酷弧度。
这一天,完全颓唐自我放逐的王居之又出了府,在一个不起眼的酒馆里喝酒。
这间小酒馆是个妙地所在,地处繁华之中却又隐在清静里面。
“碰”的一声,在这清静得没有几个客人的酒馆里显得十分突兀清晰。
撞门之后,“呼,吓死人了。”一道人影很随意的冲了进来,他拍着胸口两眼碌碌往四下瞄了瞄,随后大步走到角落里将凳子往外一拖,便喘着气惊魂不定般坐了下来。
王居之眼角睨了下搁在邻桌的酒瓶,没有说话,拿起酒坛子对准嘴巴“咕噜咕噜”就是一阵猛灌。
刚才风一般奔进来的人看清角落另一桌背对而坐的人之后,立时惊喜道,“居之兄?没想到在这也能遇见你。”
王居之眼皮也没动一下,不过灌酒的动作似是微微滞了滞。
他不说话,那人也浑不在意,还自来熟的带着酒转到王居之对面同桌而坐。
“一个人喝闷酒哪有意思?”说着,王淮拎起酒瓶对着他往空中举了举,“小弟陪你喝。”
王居之自然不会与他碰杯,抬袖随便一擦嘴角酒渍,复又将酒坛搁在桌上。
王淮似乎根本不懂得看人面色一样,更不懂什么叫冷落。自顾的灌了几口酒,呼一口气,才将酒瓶放下。
王居之皱了皱眉。
闻着这酒气,他知道这酒很烈。
烈酒壮胆,王淮呼了口气之后似乎也慢慢镇定了下来。也不在意王居之是冷脸还是白眼,借着三分酒意抖着二郞腿,竟开始自顾自的侃侃而谈起来。
“居之兄,跟你说件新鲜事。”他瞟一眼默不作声的王居之,脸上泛出几分洋洋得意,“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王居之垂着眼皮,伸手去摸酒坛。
“真是天下少有的新鲜事,你不信呀?”
王淮有点着急,忍不住伸手去拦王居之。王居之也不动怒,只抬眼,冷冷扫他一眼。王淮立时缩回手,讪讪的嘿嘿一笑,“嘿,居之兄你喝你喝。”
听着王居之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王淮也没闲着,“我跟你说呀,就在刚才,我在巷口外遇见了两个人。”
王居之保持仰脖子灌酒姿势不变。
“他们原本在巷子里打架,我就好奇瞄了一眼,”他顿下,有意卖关子,可惜王居之不卖帐依旧故我喝自己的酒。
王淮只好嘿嘿一笑,又接着说道,“谁知他们打着打着,竟然眨眼就打到了巷口,我见势不妙就想赶紧跑路,他们打他们的,万一我这个旁观者无辜遭了池鱼之殃,被他们弄得断手断脚的话,我不得哭死。”
王居之没有理会他乱七八糟的唠叨,不过面上也没有露出不耐之色。
自从他武功全废之后,似乎就没有人会这样平心静气坐在他面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
大概是刚才所见一幕太过震憾,以至坐了半天的王淮说到这里仍旧觉得心有余悸,忍不住拎起酒瓶对着嘴巴也粗鲁的灌了几口。
王居之眉头动了动,他这是——借酒壮胆?到底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袖子一擦嘴巴,王淮并没有留意到他变幻眼神,又接着说道,“谁知我这腿还没迈开,他们就已经打了出来。那是高手啊,我心想这回死定了。心里害怕,腿都软得跑不动,就傻傻站在原地看着。”
“谁知其中一个人突然痛苦的惨叫一声,整个人就似放烟花般在眼前篷的一声炸开了。”
王淮晃着脑袋哆嗦了一下,低下头又拿起酒瓶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