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姿看了看苏府的大门,可不是倒霉到家了么?她笑了,拉起残破的灯笼,借着别家门口的微弱烛火,上面题着两行小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可惜了。”春笺的嘴瘪起来。
苏宓姿淡淡地问她:“春笺,你能嫁给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吗?”
春笺摸着头上的揪揪,老实作答:“小姐,还没有人喜欢过我。”
“罢了。”苏宓姿扔了那灯笼,没走两步,竟然碰上了上官静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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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静婉脸上笑盈盈,等在苏府门口,她有话要说:“宓姿,这中秋佳节的,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宓姿抬头,头顶上是一片黢黑,圆月被乌云遮住了一大半。想了想,还是将上官静婉迎进去。
苏海通早回家了,一听说苏宓姿还是摸出去玩耍,这时候看她回来,想要训她一顿。看到一旁的上官静婉,便转头吩咐:“好好招待上官小姐。”
上次两人闹了矛盾,撕了衣裳,这时候又相约中秋一起玩耍,或许这就是小女孩的性子吧。苏海通心情舒畅起来。
春黛在家里等了许久,小姐都没有回来,很担心出问题,这时候看到苏宓姿和上官静婉进来府里,一个面无表情神色低落,一个面带笑容心情大好。
这两人和好了?
“小姐,我去厨房准备点心端去房里。”春黛赶紧去忙活。
苏宓姿伸手制止她:“不用。”
春黛愣了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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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署时节,还是大晚上,荷花亭里很多蚊子。
上官静婉向来讨厌蚊虫,两人刚坐定,她便直说:“我与沛山早定过亲,不日皇帝便会下旨,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沛山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跟皇上作对。”
苏宓姿垂着眼没说话,她看着这逐渐衰败的荷塘,蛙鸣声声,蝉鸣阵阵,听着热闹,实则寂寥。
上官静婉没料到,她竟然这般平静,以为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便冷笑道:“你也不要以为沛山现在给你好脸色,就是因为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主动,他也不好拒绝。但你也该知道,能走上权利巅峰的男人,是最不会把所谓儿女情长放在眼里的。”
苏宓姿的眉毛挑起,上官静婉还没嫁人就开始维护年沛山了。不过,年沛山这样的男人,确实永远都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劝你,以后莫要再撩拨沛山,不然我便不客气!”上官静婉终于沉不住气。
苏宓姿抬眼,看着上官静婉趾高气昂的脸,和她素净的衣裳真是不配。
所以,上一辈子被上官静婉压制,这一辈子还是一样吗?她注定是受气包,无法反抗,无法报复,只能哑巴吃黄连?
想起上辈子要命的绯闻,想起赵陵的冷漠,想起那碗毒药下毒的绞痛,苏宓姿心头怒气起,冷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上官静婉沉默一瞬,她抿紧了嘴唇,眼光锋利:“那就不要怪我不念交情。”
“我们有交情?”苏宓姿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今晚上的一切都糟糕到极致,这么多年也受够了捂着秘密谨小慎微生活,干脆破罐破摔激怒上官静婉,等着她说出那个秘密。
仿佛,只要秘密被说出来,就不会那样不堪重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巴掌,就该响亮。
第11章 禅房的秘密
苏宓姿藏了许多年的秘密,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中一个便是上官静婉。这秘密压得苏宓姿喘不过气来,心中的怨气也爆发,为何是她要承受这一切?
如果上官静婉要以此威胁自己,那便威胁好了。
苏宓姿看着上官静婉,神色淡漠。
“苏宓姿,你不要忘了,”上官静婉鲜妍的唇角裂开,翘起的弧度里是藏不住的得意,衬着夜色,像是血盆大口,吐出了某种可怕的咒语,“你不能生孩子,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你?”
苏宓姿背后的冷汗如期而至,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来,这便是她从十二岁起,就拼命捂紧的秘密。
上辈子赵陵娶了小妾柳玫,还质问过她,说她一点也不担心柳玫生在她前头。是啊,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和赵陵成婚两三年,没有一子半女,不仅是因为赵陵不和她圆房,也因为她本就不孕。
十二岁的时候,她和上官静婉去法华寺上香,正巧碰上了有名的游医,游医给苏宓姿把过脉之后,便断定她不能生育。
苏宓姿的母亲便是因为没有儿子,被周围人的看说说法影响,郁郁而终。不孕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有些人从一出生便没有了子女缘,也不会拥有好姻缘。上辈子因为小妾柳玫,赵陵讥讽她的大度,苏宓姿也只能假装自己真的大度,愿意将夫君拱手让人。
从那时起,她不敢生病,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生病,怕看大夫就只能硬扛着。父亲不耐烦,她也不敢和父亲商量。无数次,她想要和赵陵摊牌,可是面对他一次次的嘲讽,到小妾进门,苏宓姿再也没有勇气和赵陵说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就该带进棺材里。
被赵陵毒死时,苏宓姿是真的没有那么恨他,她隐瞒自己不孕的事实嫁人,便是罪大恶极的吧。
上一辈子没有和上官静婉闹翻,甚至对她有讨好的意思,也是怕她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这一辈子反正也要闹翻,苏宓姿知道,堵不住上官静婉的嘴。
她选择嫁给赵陵,是因为张侍郎的那个丑长女嫁不出去,出家做姑子还要被人追着打骂好多年,说她没有男人要,说她不配活在世上。最后,那个姑娘在禅房里上吊自杀了。她以为嫁人还是要强一些的。
但是上辈子嫁给赵陵,他待她那样冷漠,也只能假装不生气,却常常胸闷气喘。
索性,这一辈子她也无所谓了,父亲不怜爱她,赵陵不是良人,上官静婉这个朋友背后害人,年沛山也只当她是送上门的腥肉而已……
想要剃头做姑子的想法,愈发强烈,苏宓姿垂着头,其实她不怕寂静,也不怕没人跟自己讲话。她怕的是别人讲出来的话。
“你也别怪我说话太直白,你上辈子嫁给赵陵,不能生孩子,他爱你了吗?还不是被他弄死。”上官静婉满脸写着猖狂,“只要你再勾搭沛山,我便将你这秘密公之于众!到时候,你也不要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这是承认她也重生了。
苏宓姿捏紧右手手心,今天她用这只手打了年沛山,才意识到,她可以把年沛山当成复仇工具人来讨好,可是她确实不能容忍男人不尊重她。不能生孩子,也不能接受丈夫不爱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