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孝期转身,在周未头顶的空位坐下,腿侧几乎擦着他的头发。
他想起初见的那天,周未枕在裴钦的腿上,就像现在这样,只差一点点。
蒋孝期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还好一些隐秘的情绪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事情并未超出他的掌控,他很擅长控制某些只能滋长在暗处的情绪。
比如恐惧。
蒋孝期欠身拉过来一张毯子,轻轻展开盖在周未身上,他自己只穿一件衬衫并不觉得冷,但就是觉得周未会冷。
这个人在寒夜孤寂的山林里背过他,在受惊狂奔的马背上救过他,他只是冻久了突然感到温暖,情不自禁靠近而已,这没什么,人之常情。
蒋孝期也可以照顾他,他很擅长照顾人,足够将那些善意偿还清讫。
周未身上加了毯子,似乎很满足,歪着头拱了拱,怀里的靠垫被推掉了,他捞过枕着那只继续抱着,又觉得脑袋摆得不舒服。
于是,周未继续拱了拱,找到一个新的很舒适的枕头躺上去,那是蒋孝期的大腿。
时钟的指针无声从盘面划过,疾雨在玻璃窗上冲出一道道水痕,走廊里隐约有电梯开了又关,模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太静了,静得蒋孝期只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有无数股冲动让他轰地站起身,逃到厨房、卫生间、楼上,但他始终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保持着脊背虚贴着沙发靠背的僵硬姿势。
这就是,就是那天裴钦的感受吗?换他这个姿势去斗地主,恐怕连裤衩都输没了。
足过了好一会儿,蒋孝期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绷紧的脊骨放松,靠到略带凉意的沙发背上。
天光彻底暗下去,被雨水泼刷出波纹的窗外只余几点杳远模糊的城市夜光,世界被收窄成一团落地灯光晕大小,宁和静谧。
蒋孝期头皮麻过,脊背麻过,指尖麻过,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腿给周未压麻了,但他一动未动,连肌肉也没绷一下。
这个玩意怎么这么能睡,时针已经滑过九点,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是有多缺觉。
蒋孝期想叫他起来吃饭,再睡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转念一想他晚上大概是真不睡的,去过他的那些什么“夜生活”。
蒋孝期不懂夜生活,他只有晚自习和夜班兼职,那么暧昧的三个字让人联想不出什么好事,该在汤里加点蒙汗药让他一晚上都睡不醒。
相比之下,周未就放松多了,他周围团了一堆靠垫,又盖着衣服和毛毯,沙发皮面也给焐热了,枕头还自带人体恒温功能……越睡越暖和,舒服到根本不想醒。
周未甚至做了个从容的梦,他梦见那只叫小乖的雪白团子不知怎么跑回来,蹭在他枕边拱。
小乖很喜欢蹭他枕头,经常拱在他头边和他一起入睡,这对没有母亲陪伴、很小就睡独立卧房的周未来说是莫大的慰藉。
周未觉得它在身边,却怎么都抓不到它,探手到枕头下面摸,想捏着它的圆屁屁将它拖进怀里。
忽然一阵眩晕,眼前场景骤变,周未蹲在雨线密集的院子里,面前石阶上躺着小乖冰凉的尸体。
它柔软的绒毛湿成一缕缕,半边身体沾着污泥,口鼻里也灌进泥水。
周未笃地惊醒,蜷曲的身体狠狠抖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被搂抱大腿的蒋孝期呼啦站起身,带得周未的脑袋重重往下一沉。
两人说不清究竟是谁惊散了这场梦。
“你,靠枕掉了——”
蒋孝期俯身捡起早在地上凉了半天的靠枕放回周未头边,像是他刚刚惊醒时碰掉的。
周未带着噩梦乍醒的懵然,眸子沉得照不进半点光,缓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几点了?好饿。”
他抬眼去找时钟,惊讶地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马上开饭。”
蒋孝期迈出一步,身体踉跄一歪,膝盖咣当撞上了茶几,水盆里的奶杯翻了。他那条腿疯得不像是自己的。
周未扯着毯子掩住翘起的唇,终于轮到小叔吃瘪,瘸也传染的么?
杀敌一百,自损八千,好像也很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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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适的枕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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