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孝期胸口发痛,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内心异常暴躁,像力大无穷的巨兽拈着只一碰即碎的蝶翼,稍一不慎就捏到对方粉身碎骨。
他咬回呼吸嘴猛吸了几口氧气,手脚的麻痹感略有缓解,返回叫救援已经来不及了,留给他的时间也许只有最后几分钟。
周未系在腰间的安全绳被拉扯,蒋孝期转头看去,是喻成都。他不知什么时候寻过来的,正用力扯磨绳索。
蒋孝期果断松开周未,拉住绳子另一端,两人形成拉锯的姿势,快速地一来一往扯动绳子,绳身磨损的毛茬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嘭!系绳终于断了!
蒋孝期半秒都没耽搁地转身,托起周未扇动脚蹼向海面升上去。
周未安静极了,鼻翼还附着一个小小的气泡,他松软的发'漂在水中,像柔韧的藻类,本就瘦削的身体在浮力作用下更加轻飘飘没有重量。
蒋孝期很怕,他现在的样子,美得骇人。蒋孝期无法承受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他面前消逝的沉重。
蒋孝期负重,速度没有喻成都快,主要是喻成都也快没气儿了,急着升上水面。
塑料兄弟之间打架归打架,但毕竟从小打到大也是有感情的,打习惯了也不想突然换对手,喻成都此时同样抓狂,他怕周未死了,他不想独孤求败!
喻成都扯着半截磨断的绳头从上面拽着周未,加上蒋孝期托抱,两人合力带着呼吸暂停无知无觉的周未向海面升上去。
哗啦!天光兜头照下来。
“那里!那边!”
“小心小心,甩一下船尾……右舵四十五度,再偏一点——”
“救生圈放下去!”
“周未!周未……怎么了……他怎么了?”裴钦趴在船舷抹眼泪,看见周未死鱼一样被蒋孝期捞着。
喻成都扯下头套和呼吸器直接扔在水里,扒住船舷翻上游艇甲板,被宥莱拽了个四仰八叉,也顾不上形象,赶紧跟着众人一块儿七手八脚地去接周未。
“把他放平,衣服,拉开!”蒋孝期胸口剧烈起伏着,说话时喘得厉害:“让开——”
他顾不上浑身滴着水,并膝跪在周未身侧,二指去探周未的颈动脉,手也抖得厉害,几乎感觉不到脉搏跳动。
蒋孝期左手在周未胸口肋下虚虚划了一下,找准位置双掌交叠,垂直向下快速地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一下一下,水滴沿着他湿透的短发震落到周未脸颊胸口,蒋孝期看着他的脸,依然是毫无血色的冷白。
左列在船头走了两圈,握拳捶掌,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连忙扯了条毯子披在喻成都身上,然后掏出手机拨急救电话。
“掉头,先靠岸,让他们做好准备——”
甲板上转圈或站或跪,趴了一堆人,个个脸色凝重,像是在等皇帝驾崩哭灵的众臣。
裴钦已经开始哭了,小心翼翼地勾着周未蜷在身侧的手指,嘤嘤嘤——
大约压了三四十次左右,蒋孝期停手,一手捏住周未的鼻孔,一手托着他下颌尽量后仰打开气道。
蒋孝期侧头用嘴吸了一口空气,附身,正要往周未嘴里吹进去。
噗——咳咳咳——
周未猛地呛咳起来,一口水不偏不倚喷到蒋孝期脸上。
蒋孝期:“……”
众人:“……”
周未:“咳咳咳咳——”
蒋孝期抹了把脸,默默起身,心头一块大石咣当砸在脚面子上。这是什么恩将仇报的破玩意!
“好了好了,醒了就没事了!”
“呼吸,未哥能喘过气来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让开点儿,多给他点儿新鲜空气——”
周围七嘴八舌,像池塘里的青蛙,只有裴钦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就知道这个祸害死不了!”喻成都呼了一口气,转身进舱冲澡换衣服。
左列递了块毛巾给蒋孝期擦脸:“小叔太专业了!未哥多亏了你。”
宥莱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向后撑着两条胳膊:“末末,我快被你吓死了——”
“冷吗?”裴钦半抱着周未靠坐起来,让他呼吸顺畅些:“医生马上就到,我们去内舱等。”
嘿——
裴钦双臂使力,周未屁股还坐在甲板上,没抱动。
“噗——咳咳咳——”周未咳得鼻涕眼泪横流,还是憋不住想笑,这个废物点心,哭得好像他咽气儿了一样。
兜头盖下一张毯子,蒋孝期不知什么时候返身回来,衣服也没换,裹着周未从甲板上拎起来大步送进舱里。
“小叔,这回扯平了。”周未还咳嗽不断,手欠地抱了下蒋孝期肩膀。
混蛋玩意!扯你个蛋的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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