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东西归我,送东西的人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是因为喻成都唱得实在太动人,还是他那张浪子不回头脸太吸睛,大堆人在左列的鼓动下疯狂呐喊,声嘶力竭,堪比天皇巨星亲临。
弦音戛然而止,喻成都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尾戒上的光直刺入眼,周遭瞬间宁静。
下一秒,琴弦炸响,乐队的和声紧随,喻成都的目光直掠而来,声音发自肺腑。
你爱我还是他/是不是真的他有比我好你为谁在挣扎……你爱我还是他/我为你找了一百个理由我就是那么傻
他用力在问,声音里带着哽涩,发颤的尾音似乎又害怕那个答案,像柔肠百结的情种。
如果不知道他睡过多少男男女女的话,周未嫌恶地想,这货装得真像,裴钦要不是有个念想哪里是他的对手,非被他嗑到骨头渣也不剩。
喧嚣再起,只有他们这间卡座一片死寂,像煮在沸水里肚皮翻白的青蛙。
裴钦彻底傻了,炫光扫过面颊时脸色愈发青白。周未叼着烟一声不响看着他,隔着缥缈的烟雾,他始终不敢回眸看过来。
这一刻,周未不想再护着他替他做决定,也不想再痛殴喻成都一顿让他滚远点。
心累,自己的河自己趟吧,真说不好他和喻成都两个谁更要裴钦的命。周未拉过大衣罩在肩上,对周耒说:“走了,回家。”
裴钦嗫嚅几下没说出话来,周未若无其事地对他说:“记得帮我送栀子回去。”
经过舞台前,喻成都正抱着酒瓶坐在台阶上喝酒,他和蒋孝期恰恰相反,是那种愈颓靡愈吸引人的气质,混着酒精的荷尔蒙让方圆十里的雌性腿软到站不稳,可能还包括一些弯曲的雄性。
周未顺手托了下瓶底,最后一泼酒液涌过唇角,顺着喻成都衬衫领口浇进去:“cheers!”
喻成都抹了把下颌,刚想用空酒瓶帮手欠癌晚期患者开个颅,就给周耒抽走凶器放到侍应生的空托盘里:“丢垃圾,谢谢。”
两兄弟走出酒吧,给凛冽的空气扑了满脸,笑得像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
雪依然在下,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周耒穿得少,看见等在路边的那群便快步朝车子跑过去。刚要掀开车门,嘭!一朵雪弹在肩头炸开。
周未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周耒刮了一把车顶的雪连忙还击。
小空场上被他俩奔来跑去踏出纷乱的脚印,那些印记相伴、叠加、分离,像成长中无法复制的脉络;雪弹乱飞,呼啸着在对方身体上相继炸开、飘散、融化,是不痛不痒不落痕迹的磕碰。
手足间是血缘的浓浓羁绊,所有的龃龉不过如一场碎雪,天晴了也就化解了。
周未体力不如周耒,也就在一开始偷袭时占些先机,打来打去明显落败下风,被周耒狂轰滥炸追得狼狈。
周耒蹲身攒了个实心大雪团,刚一抬头寻找目标,噗!被一颗雪弹正中额心,糊得两眼全是,什么也看不清,融化的雪水顺着两颊淌进衣领。
周未没力气逃跑,刚要转头认怂却看到如此神转折的一幕,狐疑地瞟了一眼那群。
那群袖手叼着根烟,冻得靠在车边搓脚,眯眼无辜地看过来,悄悄将湿手在袖管里擦了擦。
周未跑过去帮周耒擦脸,憋不住想笑:“没事吧?眼睛,给哥看看……”
“没!”周耒寒着脸,似乎有点不高兴,忽地发力将周未掀了个屁墩儿,风一样跑走钻进车里。
周未吸了吸冻得泛红的鼻尖,拍着屁股上的雪也坐进车里。那群帮他开了副驾的车门,周未一沾座椅就知道他提前开了加热,暖烘烘的。
车子驶上环路高架,周未远远朝丹大的方向看了一眼,迷蒙雪雾中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般工楼,也不知蒋孝期今晚是不是还熬通宵。
他窝在座椅里摆弄腕上那只半透明的电子表,细腻的手工痕迹比不上现代工业的精致,单弦起床铃也惊悚刺耳,但他总觉得这是自己收到最好的礼物,甚至开始期待明年蒋小叔的全新力作。
蒋孝期并没有周未想象得回家那么晚,不是因为不忙,而是他在学校处理完所有需要沟通协调的工作,剩下可以单兵作战的部分直接打包带回来。
壁炉没开,22度的室温也略显冷清,蒋孝期不见跃动的炉火就知道周未今晚没回来。
他大衣也没脱,提着个见方包装盒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少见地感觉出一点寂寞沙洲冷来。
小七最近新掌握了立定跳高的技能,屡试不爽,优雅地蹿上沙发,一屁股坐在被它撞倒的包装盒上咔啦咔啦挠了几下。
朋友圈里很热闹,都是蒋家那几个熊孩子在刷。
宥莱发了在lr的九宫格,正中是喻成都低头弹吉他,一圈还有别人的特写糊照,左下角一张拍摄角度稍远,纳了好些人进来,但聚焦无疑是在周未身上。
周未蜷起一条腿支着手肘,正在吸烟,袅袅烟雾遮住他的眼神,烟尖火光炽烈,像是隔着屏幕烫穿他胸口一般。
蒋孝期霍然起身,扫掉盒子上的猫,提着那只见方的包装盒大步朝门口走去,换鞋的同时在导航里输入了狮子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