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是遗憾也是缘分,”周琛缓缓开口,带着上位者令人折服的说服力与压迫感,“陈家夫妻这么多年辛苦了,把展飞养育这么好……”
周未心想,噢,原来他们姓陈,我也应该姓陈……那个男2叫陈展飞,不对,他应该是周展飞……
周琛的一席话非常诚恳,简单总结一番大意是:当年弄错孩子的事情,咱们两家都很倒霉,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现在孩子们所幸都平安长大了,二十岁也不是需要家人抚养监护的年纪了,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喂水喂饭、辅导功课,而是未来的人生发展,再说直白点就是给钱、给资源。恰好这两样周家都有,所以,你们家养大的孩子是我们家的,我们家养大的还是我们家的。
周耒瞥了周未一眼,好像在说,看吧,你别以为从今往后就自由了,你这辈子成不了裴钏也做不了别人,只能继续当你吊儿郎当的周未。
周未的目光却落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他安静地坐在周琛旁边听他说话,给的反应也很漠然,周未甚至有点担心他可能并没真正理解周琛弯弯绕绕的言外之意,不然不会迎合地点点头,还举起酒杯回敬了周琛。
他看起来五十左右的年纪,不一定比周恕之更年长,分坐周琛两侧却更像周琛那一辈人。
男人中等身材,皮肤显出不太健康的松弛,露出衬衫袖口的手臂却十分结实,指节粗大覆着硬茧,指甲磨得短秃,像是个体力劳动者。
他似乎酒量不错,一口能饮下半杯。
这个,就是我的父亲了,生物学意义上的,周未想,我们长得也不像。
他大概更像那个女人,他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多一点,纤细的骨骼,瘦削的身材,模糊掉岁月磨砺的刻痕,她是个清秀的女人。
此时,这位母亲正隔着另外两个子女侧头看向男2,提着筷子指着马上就要转到男2面前的清蒸孔雀鱼小声提醒他:“小金,你爱吃这个,多吃点……”
她身边的年轻女子立即用不耐且不加掩饰的声音打断她:“哎呀妈!人家已经是周家大少爷了还差这一口鱼嘛,你丢不丢人!”
于是,她俩旁边的陈父横来“要吵滚回家去关起门来吵!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俩丢尽了!”的眼神,女人们瞬间安静了。
周耒嫌恶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会儿姬卿袅娜地站起身,领口镂空的石青色旗袍裹住她的玲珑身姿,腕上的莹润翡翠映暖了酒色。她笑着对陈母说:“我得敬妹妹一杯,只有女人才最懂得女人的辛苦,这三个孩子您拉把起来可真是不容易!”
陈母双手捧着果汁杯站起来,险些撞翻椅子:“没,没有,应该的……也敬周太太……我小金,小金以后就拜托……”她眼圈又红得沁血,慌忙笑着掩饰,别扭成一个又心酸又古怪的表情。
周未觉察身边的男2垂低脑袋,似乎有些恼火这个女人总是提及他,还显得那么狼狈做作。
“这个您放心,”姬卿应对此番场面得心应手,“我也养过两个男孩儿,您看看您的小未,是不是被我照顾得很好?”“周,哦展飞,那可是我们周家的长孙!谁待他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家爷爷也是最疼孙辈的,小未就是一路宠大……长子长孙,谁家不疼呢?命根子一样……”
啪嗒,周耒搁下筷子,敲了下周未的手臂:“出来一下。”
周未的确也听不下去了,转身跟着他走出雅间。
姬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周未是陈家的长子,没有不要长子丢给别人家的道理,这大礼包还请陈家夫妻赶紧拿回去,一换一,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两人走进卫生间,周未立在洗手台边点了支烟。
周耒掬水洗脸,接过热毛巾擦了擦:“你还住在丹大那边?”
周未点头。
“听说蒋孝期去了美国,和宥圆读同一所学校,康奈尔。”
周未夹烟的指尖一抖,唇色淡了几分,他说他是陪蒋桢过去手术治病的,一年……读书?
“是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宥莱说的,丹大这边已经注销了学籍。”周耒考试之后,跟世家的同龄人接触多一些,也是祖父有意为之,“他没那么简单,不是甘心做个设计师就够了,蒋家流着熊猫血的哪个不是狼人?连宥廷都是。”“你回家来吧,我……哥!”
周未突然躬起腰身,伏在水池边干呕起来,他太久没进食了,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不断呕出的都是酸苦的胃液。
玉色的指尖掐熄了烟头的明火,灼烧的疼痛从神经末梢一路燃至心口。
蒋孝期,你真的在骗我吗?早就要走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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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啾、嘿啾……关小黑屋的时候积极锻炼,作者菌你给我安排的火葬场,没关系,就算安排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老婆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