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孝期进屋,站在门口,见到裴钦在,这身打扮,也是一愣,随即视线扫到了餐桌上堆着的各种吃食,眼神说不出的冷。
两人都没吭声。
小七扫光碗里的猫饭,唔喵一声蹿出去。
周未熄掉滚沸的瓦罐,找了块抹布垫着往客厅里端,小心翼翼怕洒了:“是谁?”
他走到一半,跟立在玄关的蒋孝期照面,视线直直地撞在一起,脑中锵啷一声。
周未手一抖,差点儿没拿住把瓦罐摔在地上,滚沸的汤泼出来,浇在左手的虎口上,顺着腕子向下滴。
周未眼睛被蒸气熏湿了,分不清是手上疼还是心口疼,继续端着汤送到餐桌上稳稳放下,他心里的汤锅早就沸反盈天、四裂八瓣了。
他不是在美国吗?不是已经干干净净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哎!”裴钦抢前一步,握住周未的手腕,“卧槽刚烧开的!烫不死你,赶紧冲凉水!”
“疼吗?”
周未脚步踉跄,被裴钦拉回厨房里按在水龙头下边冲手,他想抽回来,裴钦拽得很紧。
“没事——”
他刚才是不是看错了?蒋孝期现在就站在他家门口吗?他得再回去仔细看看,问问他回来做什么。
“傻哔,起泡了!家里有烫伤膏吗?”
不知道,外头那个人是蒋孝期吗?周未想有人帮他确认下。
他扭着挣开手腕,外面传来咔哒一声门锁关合的轻响,周未一震。
他追出去,玄关那道幻影已经消失了,像一场幻觉。
周未随手拎了只半满的垃圾袋,鞋也不换就去开门:“我去丢垃圾。”
他追到院子里,看见那道立在小路上的身影,真是他,不管哪个角度,他都太熟悉了。
小七跟着从门缝里挤出来,跃上院墙,唔喵~
蒋孝期身形一顿,跟着转过头。
周未赶忙把垃圾袋丢进院外的垃圾箱里,那什么我不是来追你求你留下的,我就是出来扔个垃圾……你要是有话对我说……
周未突然想起什么,扯下身上的围裙卷在手里捏紧,布料擦破了手上的水泡,疼痛钻心。
周未想开口叫住他,当面问问那句“等一年”还算不算数?要是还算数,他也不是不能等。
转念又想,我现在,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了,还是算了吧,不是一路人,别连累他……这个时候黏上去,他会怎么想我……
蒋孝期站在小路上,晕黄的灯光罩着他,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他转过头看见周未将那个袋子丢进垃圾桶,果断得丝毫不留恋,像是决意抛弃一段过往。
他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景,两个人身上穿着情侣围裙,一黑一红,裴钦身上的小熊举着一束玫瑰,周未站在他身边时,他围裙上傲娇的小熊背过脸,一手却伸向背后去接那束玫瑰花,恰好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嫉妒得要疯,第一次遇到让他转身想逃的困境,他可能不该来,不该把自己的心捧出去给对方狠狠丢弃。
蒋孝期只那么一顿,转身,大步走进夜色,溶在灯影里。
周未的唇动了动,红肿溃破的手握在铁栅门上,他想拉开大门冲出去抱住他,推搡他,挥拳揍他,问他来了又走到底什么意思。
说好的等考完试呢?说好的不会再为别人心跳呢?为什么骗我!
周未大口喘着气,视野湿得一片模糊,他想冲出去跟蒋孝期耍赖,不让他走,或者带上他一起走。
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你当我是捡来的小猫小狗,喜欢时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想养就随手丢掉吗?
冰凉的铁碾磨掌心,一点点将他的冲动和怒火都碾碎磨灭,周未仰起头,将眼底的水汽悉数控回脑子里,直到能看清寂夜里寥落的星。
周未抱着猫推门进屋,裴钦递了只便利袋给他:“他带来的。”
是一只机场的购物袋,周未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子上,叮叮当当滚得到处都是,全部是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各种糖果,牛轧糖、巧克力豆、小熊软糖、棒棒糖、榛果酥糖、榴莲糖……花花绿绿、亮亮晶晶地铺满了一桌子。
周未想,原来我没看错,他真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