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之后,傅新桐便将手拢入宽大的袖子里,埋头疾行,往青雀居去。原本打算找本书看看的,可把书拿在手里,一点都没有看的意愿,只觉得心口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堵着,怎么都无法纾解,干脆拿着书走入了卧房,想到床上去躺会儿。
走到床边,正要坐下,就看见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纸,傅新桐心中纳闷,将那张纸抽出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干净的纸上只写了一行笔锋苍劲的字:
申时到兰舍找我。
傅新桐知道的‘兰舍’只有皓兰轩里的那处,而那处又是顾歙的地盘。也就是说,这张纸是顾歙送来的?傅新桐惊恐的左右看了两眼,最终将目光落在房间此刻紧闭着的西窗之上,如果这真是顾歙送来的,那也就是说,他能够入她闺房,如入无人之境?这也太可怕了吧。
顾歙约她申时在兰舍见面,为了什么?想起最近的传闻,傅新桐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去赴约,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怂恿她前往。
经过一番严重的心里挣扎后,傅新桐中午饭都没怎么吃,未时三刻才最后做出了决定,让车轿房备了轿子,只带着画屏一人,往皓兰轩去。
姚久娘在门外盘点盆花,看见傅新桐坐轿而来,上前打趣:“哟,今儿什么风把三姑娘给吹来了?自己有了山头,可就不来光顾我们这小店儿了。”
换做从前,傅新桐一定跟姚久娘打几句嘴仗,可是今天,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咬唇轻声在姚久娘耳旁说了句:
“你家公子让我来找他的。”
姚久娘听说是顾歙让她来的,也不敢继续打趣,将手里的事情安排给下人做之后,亲自领着她去了兰舍的方向,照旧是送了傅新桐进顾歙的竹园,姚久娘就离开。
傅新桐让画屏在皓兰轩的外面轿子旁等候,约定了若是她半个时辰不出去,她就带人冲进来找她。
竹园的人将傅新桐带到了一直接待傅新桐的客厅中,原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却没想到,她才换上屐鞋,顾歙就大步流星的从回廊那头走过来,他在竹园里似乎特别喜欢穿宽大的道袍,行走间,衣袂飘扬,配上他那张绝世出尘的俊美面庞,颇有一股遗世独立,仙风道骨的感觉,而他这样子看在傅新桐的严重,还有一点高处不胜寒的意思在里面。
顾歙没有含糊,走到离傅新桐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对她说道:
“不用换鞋了,去换身衣裳,跟我出去一趟。”
傅新桐有点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目光被他伸出袖口,缠着绷带的手腕吸引住,这才想起他那日的伤势,有心问他有没有好些,可顾歙急匆匆的态度却让傅新桐没有机会问出口,只见顾歙身后,似乎是特意跟随着的两个丫鬟上前来,扯着傅新桐去到客厅旁边的房里,用不由分说的态度,给傅新桐换上了一身还算合身的男装,然后半推着她出门。
顾歙站在台阶下等她,听见响动,回过身看着穿了一身男装的傅新桐,上下打量一圈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目光落在傅新桐只穿着罗袜的脚上,傅新桐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刚一转头,就看见先前替她换衣裳的丫鬟手里拿过来一双崭新的男人谢,蹲下身子,伺候傅新桐换上,意外的合脚。
傅新桐完全不知道顾歙到底想干什么,只能随着他的步调走。而顾歙本来话就不多,更加不能指望他会主动对傅新桐解释缘由了,傅新桐跟着他身后,直到出了竹园后,才觉得这样的现象太奇怪了,因为她发现每次见了顾歙,都觉得自己的行为被他控制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往东,傅新桐绝不会往西,就好像现在,她莫名其妙的被他的人换了一身衣裳,像只小狗被牵着鼻子走,这可不是个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