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揉得凌乱,似乎还能看见青年一个劲儿在被子里打滚的模样。眼里荡着薄薄一层水,脸上也是薄红,却还要装着骇人的模样瞪起眼睛。
他定是从未以这副模样照过镜子。那眼睛瞪人,哪有半分力度;见着了,反而让人愈发想揉揉他了。
揉揉他,看看他的尾巴到底会不会从后头悄悄冒出来。
这些日子来,又是藏又是掖,怕都是为了这个吧?
阚泽禁不住抿了抿唇,心中已然验证了猜测。
他把衣服往下解,解到最后,头顶忽然就冒出了两片碧绿碧绿的叶子。袖子里长出嫩芽儿,身形嗖嗖向下降,一株长得相当茂盛的猫薄荷草迈着自己的一条条根,动作优雅挥舞着根茎跑到行李箱前,开始翻腾。
翻出来的是个瓷花盆,工艺不凡,看着就价值非常。猫薄荷把旁边的土袋子倒出来,随即心满意足一撑花盆边,把自己塞进了挖出来的坑里,拿着叶片扫土,好严严实实盖住自己的根。
真.挖坑给自己跳。
灯灭了,猫薄荷草蹲在盆里,没有半点睡意。
他掐着叶片算,这是第多少年?
算起来,已经是他成形的第一千零八十一年了。这样的年纪,即使在妖界里,也算得上是罕见的。相比之下,成精几十年的司景还是个崽子。
阚泽心中隐隐有点儿担忧。
他是株老草,司景却是个嫩猫。
人家都说老牛吃嫩草,搁在他这儿,却是恰好反过来了。
况且这嫩猫,与他的故人,还有几分相似。
阚泽成精的时间久了,之前的千年,他专心修炼,几乎不曾想过要往人间走一遭。可偏偏五百年一次的飞升劫,他被劈回了原形,不得不随便把自己种在了个地方休养生息。
找的地方就在村子里,可位置极偏,平常人都注意不到。他在那里安心修炼,倒也恢复的极快。
直到后头,旁边一家农户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了个奄奄一息的猫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