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的,汪源也就懒得再管,专心致志来抓司景的戏份。
司景的戏一点点进入高潮。亲眼看见村中人被屠戮时,他一步步往外走,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好像脚上带满了沉重的血和泪。
阚泽对导演说:“我要他说服所有人,他的做法是对的。”
在汪源看来,这是种疯狂的念头。毕竟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容易的事是感同身受,最难做到的也是感同身受。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岁月,他们很难让和平年代生活的人去理解为什么要砍掉每一个敌人的头颅。
总会有圣母圣父跳出来叫嚷:明明他们已经没有还手能力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为什么非得采取这么血腥暴力的方式?
也许是因为他们忘了,就在当年,也就是这批人,用同样的方式,残杀了手无寸铁的平民。而那时,并没有人能为那些亡魂质问一句“为什么”。
在没有法理的日子里,只有握住武器,用暴力回抗暴力。
汪源回答:“我尽量。”
司景在这一部戏中的表现比上一部更好。他就是在演他自己,因此甚至不需要考虑,入戏的速度比之前更快,情绪也都恰到好处,甚至要比汪源想象的更浓烈。有时候,汪源对上那双眼睛,自己会生出个诡异的想法——他觉得司景就是片子里那只猫,因为违反了天则而要年年承受天罚。拍这么一部片子,只是为了说服大家接受他、理解他。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汪源笑笑,自己也觉得自己想法的确荒唐。
司景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在和平年间。村子里有了新的村民,正在田中热火朝天地开垦,当年的累累白骨被彻底掩埋了,青年站在树间,嘴角终于微微浮现出了一点笑。
他猛地伸手按住自己的手臂,忽然间蹙紧了眉头。
镜头到这里戛然而止。《乱云》的主线故事正式完结,剩余的配角的命运仍然需要一一交代。汪源对拍摄出来的效果感到十分满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赞叹司景的悟性,杀青宴上几次举杯,敬司景。
司景这回有准备了,说什么也不喝酒。
汪源瞪眼,“这酒度数不高的!”
无奈司景心志坚定,仍旧摇头,“我不能喝。”
上一回喝醉分不清自己是人是猫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晕晕乎乎,被折腾的哪只一回两回,打老鼠时腰一软,简直要被折断了。……他不想再来一回。
他端起牛奶,“我以奶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