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靖王府的放任不管,帝京很快就流传了靖王殿下竟然会在茶楼之中公然和雍王府世子二人争一美的传言。
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传言信的人并不多。
雍王府世子是谁?京中有名的纨绔,他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可靖王却不一样,那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胞弟,十六岁入朝堂,掌刑部监管大理寺,从来都是冷峻迫人不苟言笑的角色,光是帝京之中多少女子说起靖王都恨不得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都是福,这样一个人物,和一个纨绔,争女人?!
这种谣言都敢传?叫靖王听见,打断腿都是活该!
可原本众人的怀疑,随着靖王府始终默不作声的态度而渐渐有了转变。
再加上那一日在茶楼之中,毕竟他们几人言谈行事也并未避人,所以没过多久,这传言就越来越是有鼻子有眼。
什么靖王殿下看上了个天仙似得美人儿,不料雍王世子色迷心窍,公然调戏,结果被勃然大怒的靖王殿下直接拔剑给捅了,到现在还躺在雍王府里修养……等等的各色闲话,添油加醋,就差没编出一段折子戏出来了。
雍王段熙和听了传言之后差点没吓死,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全须全尾的没被捅,但他不知道自己儿子竟然胆大包天到去和靖王争美啊!
那一日他那儿子被靖王府的护卫送回家盯着‘品茗’本就已经让雍王一头雾水,但是事后问起原委的时候,段兴德并不敢说实话,只说是惹了靖王不快所以罚他的。
这样的说辞其实到也没什么毛病,段熙和也知道他嫡兄长身后留下的那两个儿子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性,自己这一支庶支,在他们两兄弟眼中都是不学无术,这其实也没什么,段熙和有自己的算盘,不学无术又不是罪,只要正经大事上拿捏得住,不要犯了大错,他就永远是大夏的宗室。
他已经是雍王了,他儿子也已经是雍王世子了,还上什么进?再上进是想坐什么位置?
老老实实猫着就得了。
可……准你猫着,准你眠花宿柳,却没让你去和靖王抢女人啊!
段兴德没有被靖王拔剑捅了,却差点被他亲爹拔剑给捅了,有生以来也算头一次挨了一顿他爹的家法,又被禁足在雍王府不准他再出去。
这还不算,雍王左思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索性自己诚诚恳恳的,上了一封请罪折子。
建帝段铭启坐镇朝堂,还是看了这满纸写的都是说自己教子无方,绝非有意与靖王争锋,恳求陛下网开一面的请罪折子之后,皇帝陛下才终于得知了此事。
——嗯?自家弟弟,和那个纨绔段兴德,为了争抢姑娘大打出手?
当场皇帝陛下就喷了茶。
于是,进宫议事的段铭承被他哥逮住好一通嘲笑。
眼瞧着他的无良皇兄拍着桌子笑得‘花枝乱颤’,段铭承稳稳的坐在那喝茶,直到皇帝陛下笑累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招呼宫人给他哥换热茶,顺顺气。
“所以,铭承你真的……和那小子争姑娘了?”
皇帝陛下笑够了,瞧着自家这个弟弟一脸的淡定,终于也回过味来。
“当然是真的。”段铭承稳坐不动:“那小子跑去骚扰清歌,我没真拿既明捅了他已经很给雍王留面子了。”
虽然听说此事的时候建帝心中就有了猜测,此刻听到真的是事关纪清歌,这才皱眉道:“就说给你赐婚,你偏要拦着,如今纪姑娘才刚来了京,就招了段兴德那样的花花公子打她主意,他一个纨绔倒是不难打发,可日后若是再有了别人……”
“清歌不是那等肤浅的姑娘。”段铭承自己并不很担心,望着他哥挑挑眉:“卫家已经应了我,短期之内不会考虑清歌的亲事。”
……十六岁之前不会议亲,这就等于是从根源上掐断了京中大小人家打她主意的可能。
这一次轮到皇帝陛下目瞪口呆。
“你……你没被卫家人给打出来?”
这样的事都能应?他这弟弟明晃晃的狼子野心送上门去,没挨揍?
“卫家老太君人很慈和。”段铭承冲自家兄长意味深长的一笑:“不仅没赶我,还受了我的晚辈礼。”
“你究竟怎么说的?”皇帝陛下此刻完全无法按住自己那一颗八卦的心。
没好气的瞥一眼自家兄长,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拂袖走人,到底是还有正事没干,段铭承哼了一声:“清歌自己对人无意,卫家人本来也不舍得逼她。”
……这倒是,不过……建帝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弟弟:“你就真不担心一年之后姑娘成了别人家的?”
一句出口,瞧见他弟弟的脸色,段铭启就知道要遭,麻溜的就改了口:“咳,说笑的。”
狠狠的剜了自家无良兄长一眼,段铭承这才端正了神色:“冉广浩的死我查过了,是自尽。”
……在从松懈了的狱卒口中听说了边关大捷之后不久,没了双臂,又因为腰椎断了而下肢瘫痪的冉广浩,竟然在狱中活生生的一头一头撞死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任是谁都没料到这个死囚竟然会寻死。
毕竟他就算想死都难,虽然看起来还没有被做成人彘,但当初被盛怒之下的段铭承斩去了双臂,踩断了腰椎,双腿早就成了摆设。
连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这样一个人棍般的身躯想爬都是爬不动的——所以狱卒才放松了警戒。
段铭承亲自看过他的尸身,死是躺着死的,用力撞击的是后脑,颅骨碎了一片,地上鲜血横流,到死,眼睛都圆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