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章(1 / 2)

纪清歌此时刚刚抽刀在手,想要援救已经不及,她根本来还不急转头,身前船舷外的水面便猛然炸裂,冷锐的寒光比冰冷的水花更早一步冲出水面,直逼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纤细的腰肢向后弯折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勉强避过了袭来的刀锋。

这样的闪躲方式和角度对于武者而言根本不是最佳的选择,纪清歌和那名死士彼此都心知这一点。

果不其然,死士身在半空,变招神速,手中上挑的刀身向下一压便是行云流水的一个纵劈,而此时此刻,纪清歌还根本没来及直起腰来。

危急关头,她手中的既明勉强挡在身前,正面硬抗住了那雷霆万钧的一记纵劈。

既明是稀世的神兵,双刀甫一相接,死士手中的的锋刃就被既明墨色的刀锋劈出了一个崩口。

但也就仅此而已。

对于纪清歌而言,她现在丹田中提聚不起内力,这一击也就纯粹只是为了保命的防守招式。

否则这样的距离之内,既明若在段铭承手中,可以将对手连人带刀一并斩杀,但对于眼下的纪清歌而言,她也仅仅只是勉强格挡了一下罢了。

甚至就连这一次格挡都并不完美。

死士跃出水面的同时手中刀锋上挑,等他身在半空变招的时候人已经是在纪清歌上方,这一击纵劈不仅仅是自身臂力的极限发挥,更还挟带了死士去势已尽后向下回落的自身体重,即便是平地对敌,这样的纵劈也是势大力沉难以抵挡,又何况是在如此狭窄的地方?

若在平地,纪清歌会想都不想就向后退避,依靠身法来避过这一击,绝不会正面招架,但此时她却后退无路,既明的刀锋再是锋锐无匹,纪清歌都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连死士整个人的体重都一并挡下。

就算是她内力充足的时候都不可能接住偌大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又何况是现在?

向后仰折的腰肢根本没有机会直起,紧握既明的手臂就已经是震得发麻,既明墨色的刀身根本连一瞬的停滞都没能做到,就被死士手中的利刃推着压向了纪清歌的胸前。

身形纤细的少女被迫向后仰倒,整个人被压在已经起火的船板上,后背重重撞击到船板的一瞬,纪清歌拼命向侧旁一个翻滚,死士手中的刀锋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脸颊向下斩落,一刀劈碎了她头颅旁边的船板!

爆裂之声几乎就在耳畔响起,碎裂的木片划过细瓷一般的面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下一瞬,便渗出了猩红。

“清歌!”段铭承眺望着这危急的一幕,几乎连心跳都骤停了一拍。

死士一击斩空,正想继续出招,眼前却突兀闪过了一线亮光。

那是纪清歌始终握在手中的那支小巧的匕首,她明白自己现如今既无身法也无内力,就算有既明在手也不可能是死士的对手,情急之际仗着与死士之间距离极近,小巧的匕首脱手而出,趁着死士注意力都在那柄黑色的唐刀上,匕首锋利的刀锋迅速逼近了死士的咽喉。

只差一线!

如果纪清歌能够用内力加持,或是匕首锋刃再长上一寸的话,死士应该就已经被割开了喉咙。

可惜,却只留下了并不致命的一道浅浅的伤口,虽然凶险,但却到底没有伤及性命。

然而她这一击也让死士吃了一惊,虽然死士出击无惧生死,但只有完成任务的死才是死得其所,否则这一条命又有谁会愿意白白拱手相让?

身形迅速向后一跃,破水而出的死士重新潜回了漆黑的水中。

纪清歌松了口气,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身来,她整个脊背都在船板上撞到几乎麻木,被船板碎屑割破的面颊上刺痛不止,握着既明的右臂也在酸麻中难以自抑的微微颤抖,原本已经有部分起火的船板被她身上已经浸透了雨水的绛色斗篷压灭,但仍有滚烫的火星和烧成红炭一样的地方将她后背燎得剧痛,有部分发丝更是已经发出了焦糊的味道,纪清歌心中苦笑,她不用照镜子,就能想象出自己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狼狈模样。

可她心里清楚,水下之人还在随时等着伺机出手,她若有丝毫的懈怠,今日都只怕会死在这艘画舫上。

下意识的,纪清歌转头望向码头,透过一旁画舫舱室中不断喷吐的逼人的热浪和漫卷的烟尘,她搜寻着那抹能给她带来勇气的身影。

隔着无尽的雨幕和翻卷的火舌,两人的目光隔空交织在一起,短短的一瞬,却如同跨越了永恒。

——段大哥。

段铭承看见纪清歌的口型如是说。

这一瞬间短暂如同白驹过隙,远处那滚滚波涛上明灭不定的火光就已是再度模糊了少女的身影。

段铭承猛然握紧了双拳。

适才画舫上的兔起鹘落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够让他看出纪清歌今日情况并不乐观,他的小姑娘纵然内力和体力不可能和强壮的男性武者正面相抗,但却绝不应该是如此被动吃力的局面。

当年初见她的时候,她在淮安城那座狭窄的阶梯上同逃犯周旋,纵然刀架脖颈,也依然轻灵如同一抹微风,而眼下她却举步维艰,段铭承心中不祥的感觉愈加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