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题而已,叫她难为成这个样子。
晏朗内心微动,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
他伸手突然,指尖有些凉,蒋妤同木掉的脑袋反应不过来。
还有两分钟上晚晚自习。“走吧。”他紧接着又说。
这话里像是含了某种牵引,蒋妤同还没细细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便顺着他的话收拾东西跟他走。
晏朗在前,她在后,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走出教室。
现在毕竟是十一月底,这几天受寒流影响,清平的温度又往下掉了几度,晚间还有些凉。
出了教室让风一吹脑袋才清醒点。
想起刚刚晏朗干了什么,蒋妤同第一件事不是看他,而是往教室里看。
跟一些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她歪了歪头,露出微笑。又把教室里的女同学气个半死。
她们太嫩了,不懂得收敛情绪,嫉妒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蒋妤同感慨之余又觉得惋惜。感慨她们气性大,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气成河豚样。惋惜这班女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装婊都用不上。
“诶—”她发出短促的一声。
晏朗以为她磕着绊着赶紧转过头,对上她亮晶晶的脸。之前的纠结一扫而光,她现在的心情是显而易见的好。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笑着说,又把眼转向走廊外。
蒋妤同没往楼梯口走,反而拽着晏朗来到走廊窗户旁,往下看。
要出校的走读生会压着下课铃走,这个点要走的学生已经少了。三三两两往校门口移动,不复几分钟前吵吵嚷嚷的景象。
从明处看暗处,下面有灯的地方才能看得清楚。是一团又一团的昏黄。
风大,云就少,月亮露出脸。
窗户半开着,蒋妤同趴在窗框上,支着头往远处看。
月、夜、灯、窗,这样好的背景,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不会信这是学校。
她中午说要留长发。
其实她的头发已不算短,散在肩膀上,风一吹就遮住一半脸颊。脸瘦,腰也瘦。校服不合身,却借着风紧贴在身上,背后有光,面前昏暗。
就这么站在那。
晏朗看着心慌,总觉得她会一头跌进去。
他离的更紧,低下头,蒋妤同突然转头说:“今晚月色真美。”她说的同时也在笑,月光融在眼里。
说完,她就偏过头去,仍旧继续刚才的眺望。这句话仿佛是幻听,可它真真切切发生过。
今晚月色真美。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晏朗感觉喉咙发沙,手在身侧捏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问。
“我喜欢你。”她回答。
晚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压不住班内的躁动。
他们眼睁睁看着二人出了班门,却没走,大大方方地在走廊窗户旁谈情说爱。
听不见声音,但他俩的动作神态实在太暧昧。
尤其是蒋妤同。
他们以前从没离她这么近过,不明白晏朗怎么就栽她身上了。今晚一看,可能是因为她甜。
蒋妤同不笑的时候眼尾尖,明明是一副温淡长相,一冷脸,像蒙一层冰。
笑起来却远远不止是破冰这么简单,她笑,全都在笑,叫人的心立马温吞下来。
他们把以前有关蒋妤同的记忆都翻出来,仔细想。竟发现她在印象中一直都是远距离的,他们没怎么见过她笑。
“啧。这差的也太多了吧。笑和不笑像两个人。”有人小小声嘟哝一句。
他同桌听见了,看他一眼说:“你也这样觉得啊。”
他期期艾艾,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在同桌鼓励的眼神中开了口:“其实吧……平心而论吧……我突然有点理解晏朗了。”
同桌递给他一个“我也是”的眼神,更勾起他的倾诉欲。
“想想看,你女朋友谁都不理,又冷又傲,唯独对你笑,笑起来还贼他妈甜,甜的要死的那种甜。”
他一挑眉:“你是啥心情,是不是特爽?”
他同桌点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蒋妤同听见他们这样一副论调,也会笑,只是笑得可能不那么真心,类似敷衍。
这叫唯一性。
给晏朗的是唯一,给程回的也是。对于利益相关者,她总是愿意多费心思多花时间的。
笑当然也要特殊,要叫看见的人感觉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
她这样的姿态几近温驯,却不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