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镜头组起来就是她完完全全的影像。
自从知道这房间里有那么多摄像头后,雯姐每次进这里都觉得瘆得慌。
甚至不敢穿裙子走进来,害怕桌子底下会有监控,专拍房间主人的裙底。
关上门,雯姐深呼吸,下楼梯时感觉对不起蒋妤同,但一想到那人开出的价码,她平静下来,拿着托盘的手慢慢恢复平稳。
钱可真是好东西。
蒋妤同大概想不到自己因为钱而底气十足,却也能败在钱上。
房间里的监控连着手机,他倚在门后,一条腿弯着,一只手夹烟,慢慢看。
低垂的眼眸猩红。
蒋妤同一手敲键盘,一手拿过旁边的奶茶。醇香细腻的液体入口,她不禁蹙眉,这味道太苦,不像三分糖。
手腕微转,杯身上的标签写着无糖。
对一杯奶茶来说,三分糖和无糖天差地别。
她细细啧了下。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虽然朝阳,可因为窗帘的存在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等蒋妤同做完手里的这个项目,一抬头发现天黑了。
黑也黑的不彻底,灰青的。
收拾东西回学校。
监控中她正俯身,倚在墙上的人手指轻点,切换到一个侧面拍摄的视角。
她头发松松垮垮地束着,没扎紧,还有细碎的两绺垂下来。
散在她脸侧,还有胸上。
她柔软的胸。
从楼梯上走下来,雯姐跟往常一样招呼她一声。
蒋妤同边走边对她笑,路过吧台时说:“今天的奶茶有点苦。”
“是吗?”雯姐接一声,跟她解释:“奶茶是我们店长做的。”
“嗯?”蒋妤同往外走的脚步停住,回头。
雯姐说:“我们店长最近回国,今天刚来过,听说你是老顾客就亲手为你做了一杯奶茶。”
那你们店长还是不要做奶茶了,容易流失客源。
她抬手将头发挽在耳后,轻笑道:“替我谢谢你们店长,奶茶很好喝,明天见。”
“明天见。”雯姐回一个礼貌的摆手。
蒋妤同推门离开。
她大跨步下台阶的腿白得晃眼。
裙子最好再短一点,能让人透过监控多得些安慰。
雯姐看着他上到二楼,不用猜也知道去的最里面那间。
以前她离开时,他就会进去坐上一会。
“作孽啊。”
旁边人听到雯姐小声自语,忙伸胳膊戳醒她,“你说什么呢!”
赶紧往楼梯那看了看,没异样才转过身,“咱做咱的事,别问那么多。”
话虽这么说,可想想都心惊肉跳。
二楼,房间里。
他坐在她坐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不至于让桌椅板凳跟其他东西一般凉。
桌上的奶茶杯没来得及收,吸管口有咬痕,上头留一抹红。
他伸手捻过,放进自己嘴里,口红甜和奶茶苦都有,混合在一起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很久远了。
一边是头顶的白光,一边是暗下来的黑夜。
下雨了,玻璃都不清晰,他的神色却越发清明。
他一直没敢细想,为什么要等待。
有的时候也想,放过她,放过自己。
为一个婊/子不值得。
嘴上这么说,可转脸就在这开了家奶茶店。
一个监视器当然不够,三个、五个、十个,他心底的欲求与日俱增。
说不定再过一两年,他会在她桌底椅子下装满监控,甚至是她的宿舍。
比起她肤浅的怀念,程回连在睡梦中都觉得难熬。
这根神经一直绷着,越拉越细。
第一年他还能偶尔骗骗自己,从第二年以后,潜意识都在诉说对她的渴望。
不过还好,还能自欺欺人。
直到她交了新男友,程回才醒悟。
哦,那就这样吧,就如她所说。
她怎样对他,那他也只好怎样还回去。
人们不会关心一场博弈中败类是如何变成败类的,他们只崇拜赢家。
程回陷下去,万劫不复后决定,将她也拖进来。
这家奶茶店从一开始就是座漂亮牢笼。
夏天多雨,碰上海城就是灾难。
蒋妤同刚进宿舍外面的天就塌了,雨下的跟赶海似的,雨滴不叫雨滴,鱼虾一样乱蹦跶。
青灰的天彻底浓黑。
他把窗帘拉开,从二楼往外看,跟她看一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