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沙子铺出来的路,比不得后来的柏油马路,但已经比泥土路强多了。
这么一想,苏云叶顿时觉得身上多了不少力气,咬牙坚持着,背着苏招弟一直走到公路边。
沙土路确实要好走多了,虽然还是湿滑,但起码不会深一脚浅一脚,随时有摔倒的危险。
可这时候,苏云叶却感到后背上的温度越来越热。
“妈,你快摸摸招弟,怕不是发烧了!”
她着急地说。
贺娟也立马觉出不对,苏招弟已经有半天都没动静,她原本以为是睡着了,等贺娟上手一摸,才察觉苏招弟身上滚烫滚烫,烧得厉害。
贺娟一下慌了神。
“招弟发高烧了,一定是刚才被大雨浇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可怎么办?”
贺娟着急,苏云叶也着急。
这个年代的农村,缺医少药,发了高烧绝对不像后世那样,随便找个医院,打针点滴就能退烧那么简单。
大晚上的,站在黑漆漆的路边,连个人影都不见。
四周除了她们面前那条蜿蜒的沙土路,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
烧得已不清醒的苏招弟,愈发沉重,苏云叶感到双腿好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异常艰难。
她咬牙硬撑着。
无论如何,都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贺娟娘家,医院是不用想了,但至少生产队里会有个卫生所,再不济也会有赤脚大夫。
苏云叶在心里粗算了下,以她目前的速度,走到贺娟娘家至少还得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高烧烧得久了,很可能转成脑膜炎,到时可就麻烦了。
她心急火燎,奈何背着个大活人,速度怎么也提不上去。
她回头望向漆黑的公路另一端。
要是能有辆车过来,捎她们一段就好了。
不过苏云叶也知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
这个年代汽车稀少,路上本来就没几辆,尤其大半夜的,更不可能遇到了。
咬咬牙,苏云叶眼底闪过一抹倔强的神色。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苏招弟有事,就像当年云雪一样。
她将苏招弟往背上兜了兜,挪开步子继续朝前走去。
“云叶,妈换换你吧!走这么远,你身体要撑不住的。”
“不用,我还成。”
苏云叶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浑身肌肉都酸到麻木,完全靠着一股意志力在往前挪,这会儿要是停下来,她就再也迈不出一步了。
不知又走了多远,忽地苏云叶感到身后有光亮晃过。
还没等她回头,贺娟已经在惊喜道:“车!有车过来了!”
苏云叶向后看去,只见在她们身后,原本漆黑一片的公路另一端,已被明晃晃的车灯照亮。
倾盆大雨过后,还下着细蒙蒙的小雨。
车灯在迷蒙的细雨中,显得那样不真切,直到车子开近,苏云叶才看出那是一辆老式吉普车。
这车在她原来所在的那个年代,只能在博物馆看见了。
可在1977年,这车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不是一般身份的人能坐的。
不过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车里坐的是谁,眼下妹妹招弟的病情最重要,她必须把车拦下来。
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她猛地冲到了路中间,拦在了车的前方,一手托住苏招弟,一手朝吉普车猛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