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已在北大营停留许久,玉衡君不停送信来催他,说有新药方和针法,让他回去治身上的咒术,金陵和江州也都有事等他,他须得先行回去。
“我在金陵等你。”萧桓揉揉他头发。
林熠从怀中拿出黑色的锦带,那是先前萧桓送来的,他问:“还一直没问你,这是什么?”
萧桓握住林熠的手,连同那条锦带,道:“江陵的鲛锦,极韧,你若做了坏事,本王就拿它把你绑回来,关在丹霄宫里。”
“你忍心么?”林熠可怜巴巴看着他,又主意一转,欣然道,“丹霄宫也很好,我关在里头,你陪着我不?”
萧桓无奈笑道:“看你表现了。”
萧桓离返金陵,林熠轻装简从,火速赶到定远军大营,情况果然有些失控。
右丞相于立琛,年纪颇大,领了监军一职远赴定远军中,前阵子与林熠分头从金陵出发。
人人都知,这回所谓的监军,就是来替永光帝监察雀符令施行的,换句话说,就是来盯着定远军,看他们够不够听话。
雀符令在这里很不受待见,监军于立琛也就极不受欢迎。
定远军众部将简直与他势同水火,处处防备,如何也不信任于立琛,这股紧张气氛到了现在,演变成全军变着花样与朝廷命令作对。
林熠到的时候,从金陵来的于立琛一行人在营中所住大帐,简直像是另有一层结界,与定远军众部气场不合。
林熠反倒吃得开。
一方面,小侯爷在定远军也很受欢迎,另一头,见了右丞相于立琛,一贯两袖清风、直言不讳的老爷子对他也很友善。
林斯鸿在前线忙着,于是林熠成了中间人,可以两方之间调节着。
不过林熠来的时候,矛盾已经激化。
眼下一支八万人的敌军就要逼近,西大营却乱成一团:定远军众部将积怨已久,此战怒而拒不发兵。
“雀符令在上,我们没那个本事,这仗是不敢打了,保家卫国,到头来说不准犯了哪条律令,脑袋不保,闹得一场笑话!”
别的倒也罢了,毕竟有林斯鸿率军顶着,柔然主力军攻势也没有太大威胁,但不能全线都指望着林斯鸿护得滴水不漏。
林熠到了西大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天命之年的右丞相大人于立琛,须发已白,上了点将台,一身文士袍衫被风吹得猎猎。
清瘦的老人扫视下方一众武将,脸上淡然。
“既然大家都不想丢脑袋,只好老朽来做这出风头的事了。”
于立琛说罢,一挥手,侍从牵来战马,他将雀符举起示意,而后下了点将台,颤颤巍巍翻身上了马,佩上一柄轻剑。
众部将犹疑。
于立琛的声音是老人的沧桑:“我头发也白啦,一颗脑袋,垂垂老矣,柔然汗王们大抵还瞧不上。”
“右丞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副将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