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白色花的纤细手臂微微抬起——
咔嚓的脆响,飞行话筒被干净利落地击落,自脚底响起碾压的碎裂声。林星源上前一步,顺势将她半扶着揽在怀里,矜持的脸上透着些许讥诮。
“瑰夏身体虚弱,没法接受采访,有什么问题就由我这个当哥哥的代劳吧。”
飞行话筒瞬间如鸟兽散,谁不知道这位是公认的无人机杀手,自他方圆数米内因为种种“意外”惨遭不测的无人机,足以让一整个维修部加班半个月了。
少年的身上有冷冽的近似苔藓雾沼的气息,一瞬间笼罩上来。
林瑰夏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好似被蛇盯住的青蛙,现在装死还有用吗?她胡乱想着,感觉嘈杂的声音一瞬拉远又切近。
“睡吧,剩下的都交给我。”林星源低头对她说道,轻柔的声音如同在哄一个生病的小孩子。
毕竟是王家长大的,作秀,早已融进肌肤血脉。
有人用无人机上的摄像机抓拍下这一幕。多年后,林瑰夏在某个旧专题里翻到了这张照片。少年因为低头的动作只露出小半张侧脸,浓重的睫毛遮住眼中神色,微微翘起的嘴角,一派轻而柔和的笑意。
那时的心情怎样先不说,然而在此刻,身为那个被哄的生病小孩子,林瑰夏却只觉得又冷又畏惧。
这相处不过叁个月的兄长,于她而言更像陌生人。
他的身体绷紧僵硬的笔直,面上神情是宠溺的,眼底却透着无法消融的寒意。这个人无疑是在演戏,那么她,身为道具,应该要配合演出么?
她往远处望了一眼,依稀瞧见那位站得笔直的年轻帝王,穿着一件绣有暗金纹饰的黑袍,纵然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侧影,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悲伤。
为什么要那么悲伤呢,死的又不是他的父亲。还是说,眼前所看到的也是演技?所谓皇家,比拼的就是谁的演技更炉火纯青,谁的情绪更能扮得返璞归真。
感受着步伐的起落,她缓缓闭眼,像林星源嘱咐的那样。
她听见一个如泉水淙潺的声音响在头顶不远的地方。
“我可以看一下她吗?”
“请吧,陛下。”不知为何,林星源的话声里隐约带着寒意。
一只柔软的指,自她额间落下,动作轻柔似蜻蜓点水,沿着一侧眼角落下,来到苍白无血色的脸颊。
那动作原本越来越轻,轻到下一秒指尖就会离开,却突然加重,林瑰夏那时原本已昏昏欲睡了,被这样重重按在脸上,意识陡然回落,下意识就要跳起身,却感觉到林星源抱着她的力道陡然加剧,好似梏着她一般。
“她看起来和林元帅不怎么像。”厉晟的声音听起不带失望,更似单纯的叙述,夹杂着一些无人能懂的喟叹。
这话听在林星源耳中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已经同父亲留取的样本比对了,货真价实。父亲丰神异彩,又岂是一个私生子能随便继承的。”林星源的这句话就纯属瞎扯了,林瑰夏五官虽不似林歇,神态却极像,尤其是不悦时,眼里淬了锋锐的芒光,有种银刃破鞘而出的锐利华光之美。
只是眼下,她身体脆弱得似自泥土拔出的花,神色恹恹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枯死。
“呵,阿源,毕竟兄弟一场,别把我想得那么……残忍。”厉晟的声音带了苦笑,“我只是单纯觉得她太羸弱了,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喂,小丫头,”他的指却是一直没有离去,又戳了戳她的脸,“这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因这样的一戳而迷迷糊糊掀开沉重的眼皮,林瑰夏短暂地望见青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