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aprx虚拟舱里,精密传感器和测试仪器都在疯狂运转,伴着滴滴响,机械的声音依次回响在舱内。
“滴——肌肉爆发力数值刷新。”
“滴——肌肉耐力数值刷新。”
协调力数值刷新,承压力数值刷新,精神力峰值测算中——
伴随着地表剧烈摇晃,整座城市都活了过来,高耸的楼宇像融化的冰糕,歪歪斜斜从头顶砸下,地面挤压拱起,人身处其中,像一叶落在狂风骤浪的小船。
饶是祁曜早有准备,这般铺天盖地的攻势下,也不得不临时幻化出外骨骼装甲,自坍塌的废墟之间穿梭而过。
如此一来,虽然行动便利了,但损耗也成倍增加。
幻化本身只需一瞬间的想象力来构筑,但若想维持它的运作,就好比开了个口子,精神力源源不断流泄而出。
糟糕的还不止这一点,按照一开始的方向定位,祁曜此时应该已经站在深蓝尖顶楼前。
但当她穿过崩塌的高楼,视野明暗转换后,那一直矗立在前方的蓝色尖顶楼却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蓦地在前方生出的十余柄飞刀,悬浮在头顶斜上方,每一柄的刀尖都遥遥指向她的要害。
祁曜后退半步,那些飞刀便随着进几分,刀尖微微颤着,仿佛有着自我意志般。
它们在威胁她!
祁曜只退了半步就没再退了,自身后同样传来被刀尖所指的锐意,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
她皱着眉盯着那些飞刀,是对峙也在思索。
它们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杀她个措手不及,说明设置它们的用意是考验。
但究竟是考验她的应对,还是考验她的判断力,这点很重要。
构筑的幻象也分两种,能起作用的,和用作障眼法的,后者可称作幻觉中的幻觉,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无视,因为一旦被它欺骗,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更多更麻烦的,虚实交杂的攻击了。
祁曜只扫了那么一眼,就做出判断:假的。
出现的时机太巧,说明是她踩到触发条件才激活的。
刀尖对的方位太精准,哪怕是高手也很难做到这一点,这批考生足有数千人,万不可能分出人手一对一考核。
最重要的,祁曜对自己的观察力有信心,这些飞刀不是一柄跟着一柄出现的,而是齐刷刷出来的。
她朝前迈了一步,又一步,近到能听见刀刃喀喀的颤动声,那刀尖的寒意已经抵达皮肤了。
等等,寒意?
她现在根本不在现实里,又何谈身体知觉。
祁曜身上无意识生出与之相抵触的杀气,还有一丝被勾起的淡淡怀疑。
——真的是假的么?
这念头生出的一瞬,刀阵发动了。
祁曜掌心捞着一团看不清的银芒,信手拨向袭来的刀子,只听见叮当作响的碰撞声,她掌心的银芒暴涨数倍,化成一柄叁段式,被铁链勾连的折刀。
一地折断的残刀,并没有消失。
血一滴接一滴落下,落在地上断折的刀身,银色的刀刃半边染红,未染红的半边,映着少年模样的人影,也是银色的发,半臂染红。
祁曜翻折手臂,手肘外侧还是被削去一大块皮肉,伤口创面很快被血浸透,在她意识到“受伤”这一点以后,手臂居然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不愧是aprx虚拟,虽然模拟出的不过是20%到30%之间的痛感,但若不是祁曜经常受伤,熟知真被削去皮肉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儿疼,怕是也要给愚弄过去了。
她现在冷静下来,发觉刚才自己的确是着了道。
着了道也不冤,从一开始的细化到与现实别无二致的都市,到初进到雾里车水马龙富有生活气息的城市,她一步步都在接受心理暗示,提醒她这里的一切有多真实。
待到光怪陆离的幻影攻击施压时,已经至少到了第叁重境,而她其实还浑然不知。
哪怕凭客观推演认定那些飞刀为假,内心深处却早已在重重暗示下生出动摇,只要她刚才稍微那么自欺欺人一点,现在已经给淘汰出去了。
这设计幻境考验逻辑的人不知是谁,倒是相当的恶趣味。有机会,她倒要见识见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