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整个剑宗,”云漠语气认真,“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就像戚长老所说,只要是不违反伦理道德之事,剑宗绝对会倾尽全力完成。”
斯然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解:“那件事情,我不是说了吗,你们收顾凌为弟子,指导其修炼,就算是和那个人情抵消了。”
云漠眉心轻拧:“这两件事情,完全不对等,如何能够抵消——”
“可以的,只是你们想多了而已。”斯然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冷淡。
“在你们的角度,是我救了剑宗,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够过得舒心一点,帮了个忙而已,不用为此过于感激,说到底,只是一件事情而已。”
斯然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划清界限。
“你们剑修都是挺好的人,知恩图报,但其实,真的不用把这件事想得太重。”
他不自觉地捏着手指:“我觉得以前那样就很好,你看,我早就提出了我的要求,这件事情已经两清了,你们就当之前那样,出于和斯行风的交易,让我待在剑宗,必要时刻保护我的安全,然后等上那么个一百年……就可以了。”
微风吹过,旁边的几棵楠树树冠微摇,在云漠的身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阴影之中,斯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也不太敢去看。
云漠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眸,黑色长衣衬得他一张脸如冰雪一般,双唇紧抿,唇色浅淡。
斯然有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向来不擅长和其他人建立亲近关系,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直都和别人不远不近,同学们有时候会觉得他太冷淡了,他有时候也想改,却不知从何处入手。
见云漠沉默了好久,斯然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难道是话说得太过分了吗?
鬼迷草在他的怀里钻来钻去,刚刚它试图去缠树,从斯然的手腕上跑了下来,现在它要跑回去,占据自己的宝座!
小小的一根紫菜嘿咻嘿咻地爬着,长长的须须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
“我……”斯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阵叽叽叽的叫声,半路逃走的小白鸟姗姗来迟。
斯然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也顾不上谴责这鸟的不负责任,匆匆地丢下了一句“我先走了”后,转头便跳上了小白鸟。
几张薄薄的纸从他的怀里滑落,斯然却毫无察觉。
小白鸟振翅一飞,载着他飞远了。
被留在原地的云漠眼睫微颤,内心翻滚着一丝令他都有些陌生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腰间的墨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发出一声轻鸣。
片刻后,风停了,树也不摇了,周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静。
云漠按住剑柄,垂眸正想离开,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地上那几张摊开了的纸张。
这是……
云漠见过这样的纸张,斯然之前写话本的时候,似乎用的就是这种,看上面的字迹,也和之前斯然的署名相同。
他走上前去,风又刮了起来,纸张被吹动,四散开来,几张纸都摊开了,其中一张上面,临月剑仙四个大字瞬间吸引了云漠的注意。
这是……那本《剑仙》的原稿吗?
云漠耐心地把被吹散了的纸一张张收好。
只是这顺序已经打乱,纸上也没有标上数字,一向追求完美的剑修顿了顿,实在是忍耐不了内心强迫症的驱使,试图将这几页纸归成原来的顺序。
《剑仙》一书,他其实看了很多遍,对里面的情节也格外熟悉,想要还原顺序并不困难。
云漠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拿起其中一页纸,简单地扫了一眼,想要找出这纸上的剧情是话本中的哪个部分。
然后他停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沧桑):身边全都是助攻。
为了写到喜欢的剧情,一不小心多写了点,后果就是……
肝:我不行了,一滴也没有了。
第30章
斯然乘着小白鸟一路埋头狂飞。
这小白鸟估摸着也有点心虚,一路上翅膀扇得格外起劲,被斯然不小心扯掉了几根绒毛也没有破口大叽,等他终于到了临观峰,从鸟背上下来后,它还格外谄媚地凑了过来,蹭了蹭斯然的脑门。
活脱脱一个为了好评而不择手段的无良卖家!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毛绒绒的鸟头蹭得斯然有点坚持不住底线,伸出双手愤愤地把这鸟从头到脚狠狠rua了一遍,这才大发慈悲道,“行了,你走吧,下不为例啊。”
被rua懵了的小白鸟立在原地好半天没动,头顶几片小绒羽落了下来,它看着小绒羽,哽咽了一声,含着两包泪哭唧唧地飞走了。
临观峰的风景依旧美丽。
修真界的植物经受了灵气的洗礼,生命力格外旺盛,之前被雷电劈坏的那些树木没多久就重焕生机,而边缘那棵被劈焦了的,在砍去死枝后,也冒出了青翠的嫩芽。
小白鸟飞走后,斯然没有立刻回到洞府,而是蹲在了一棵树冠茂盛的大树之下,撑着脑袋,望着地上辛勤劳作的蚂蚁们发呆。
临观峰上的绿头蚁早就已经搬家到映日峰去了,现在地上的这些都是其他品种的蚂蚁,只是或许蚂蚁们内部也有交流,斯然总觉得这些蚂蚁格外的怕自己,路过他的时候必定会绕出一个大半圆来。
他在蚂蚁圈内的名声岌岌可危啊。
缠在斯然手腕上鬼迷草今日又换了身装扮,走的是红配绿大花袄风,它伸出一根小须须往下慢慢爬着,须须尖开了朵小花,蠢蠢欲动试图勾引过路的蚂蚁。
斯然垂眼往下一瞥,还真有几只蠢蚂蚁被那朵小花勾引了过来,刚靠近一点,头上负责感知外界的触须一抖,就跟见了鬼一样撒腿狂奔而去。
“死心吧,你家主人早已经被蚂蚁圈给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