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曹越笑着点了一下头:“现在我应该给你办事儿了。”
张宾凯看了一眼朱泽,朱泽马上道:“我从荣宝斋那里还真就买到了崇祯年的宣纸,连老墨和朱泥也有,问题是……国画需要的颜料非常多,目前只能搞到两三种,想要更多的,还得等。”
张宾凯帮朱泽补充了一句:“其实呢,也是可以等一等的,等颜料凑齐了再说,不过也不瞒曹先生你说,这幅画是有点着急的,所以曹先生你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曹越反问了一句:“你非要《秋江独钓图》吗?”
“那倒不一定,如果你对曹越其他画作也有深入研究,也是可以的……”顿了一下,张宾凯又道:“不过还是希望曹先生能画最拿手的!”
“没必要一定作画吧……”曹越主动提出:“不如我给你们写一幅字。”
“写一幅字?”张宾凯微微一怔,随后看了一眼朱泽。
朱泽也不知道该同意才好,还是应该拒绝,一时没说话。
曹越也不管张宾凯是否同意,直接进了书房,张宾凯和朱泽自动跟在后面,随后把宣纸和笔墨纸砚铺在了桌案上。
书房本来是林正旗的,但林正旗和李璟这会儿只有围观的份儿,两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一语不发。
当朱泽把宣纸铺开在桌案上,曹越弓下腰凑近宣纸,深深吸了一口气。
“多么熟悉的味道……”曹越心中默想着,随后嘴角挂出一丝沧桑的笑容。
曹越已经渐渐习惯这个时代的生活,三百多年前的前尘宛若一场梦境。
眼前这些宣纸,同样来自三百多年前的明代,那种独特工艺产生的厚重感,历经岁月仍然顽强的保存着,若有若无的提醒着曹越自己真实的身份。
曹越自幼就在这样的宣纸上练字,在出仕后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又在这样的宣纸上写诗作画,如此熟悉的东西在如今却已经成了古董。
朱泽误会了曹越的动作,以为曹越是检验宣纸的真伪,急忙保证道:“我在荣宝斋的朋友非常靠谱,他们说这确实是崇祯年的宣纸,绝对不会有错。”
“我知道。”曹越点了点头:“是崇祯二年的。”
朱泽非常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
“因为上面写着呢。”曹越指了指宣纸一角上面贴着的一张红纸:“每一刀宣纸,都要标注生产厂家和生产年代,当然这是用现代商业语言的说法。用古时的说法是——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
张宾凯在旁边补充了一句:“语出《礼记?月令》篇。”
“对。”曹越点了点头:“同样是用现代商业语言说,古代手工业产品要留下制作者的名字,这是一种质量管理,如果产品出现问题,可以追究责任。用在宣纸上,这就成了宣纸的身份证,可以证明历史价值。”
“原来如此……”朱泽很惭愧的点了点头,刚拿到宣纸的时候,他注意到封头有一张红纸,但上面都是繁体字而且还是古语,根本看不懂,也就没在意写的是什么。
曹越不再说话,而是化开了墨,把墨汁浓度调制刚刚好,随后选了一支毛笔,迅疾奋笔疾书起来。
俄顷,一张书法作品就完成了,上面是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接下来,曹越又在宣纸左下方落款,还有写这幅字的时间。
当然,曹越不能写眼下的时间,而是选择在了崇祯五年,这一年的天干地支纪年是壬申。
“曹越”是姓名,曹越的表字是行之,当年满朝文武称呼“曹行之”。
按有明一代的习俗,姓名只供自己和长辈使用,人们互相之间要称呼表字,直呼其名是非常失礼的。
但如果是自称,为了表示谦虚,可以不用表字而用姓名,所以落款用曹越而非曹行之。
落款全文是“曹越,崇祯五年,岁次壬申,自勉”。
一般来说,书法要分上款和下款,下款就是书法者本人的落款和时间,上款要写作品内容名称、出处和受赠人的姓名。
曹越考虑到这幅字要送人,写上上款就是画蛇添足了,所以没落上款,而是在下款写了 “自勉”。
也就是说,这幅字是曹越写给自己看的,这样一来在当今古玩市场上,价格还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