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浑身冷汗地从床上惊醒的时候,天还才蒙蒙亮。
我时隔多年后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每一个动作。
我起身去卫生间拿毛巾擦了擦汗,回来把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塞到了抽屉的最里面,然后掀开被子,躺平,盖上被子,平静的闭上眼,清醒的捱到了天亮。
也许是因为出了一身汗的缘故吧,我的感冒居然好了。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白日继续正常的上班,晚上平静的闭眼躺在床上,恍惚的等到晨光洒进屋檐。
可是,人哪里能一直这样下去呢。很快,哥哥便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茉茉,最近是工作压力很大吗?”哥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哥哥在呢,哥哥都替你扛着。”
我明明冷静得很,明明毫不在意的正常度过了一个礼拜的,可这一刹那,为什么眼泪却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听使唤的往下掉呢。
我用力的摩擦眼角,捂住眼睛,试图把那些胡乱往外流的水珠堵回去,可我一遍遍的重复着动作,眼泪却如同无穷无尽一般,狡猾的从指缝里往外挤,嘲笑着我的脆弱和无助。
所有被强行压抑住的情绪被哥哥的一句话全部勾了出来。我崩溃的放弃了挣扎,像小时候一样窝在哥哥的怀里,放声痛哭。
“这是怎么了啊,是谁欺负我们茉茉了......”哥哥无措的揉着我的脑袋,心疼得说不出话。
都说情绪宜疏不宜堵,我这痛痛快快的发泄了出来,竟没一会儿就止住了哭泣,心下一片宁静。
“哥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哥哥怀里钻了出来。
“哭完了?还不和哥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故作生气的竖起了眉毛。
我垂着头,沉默了许多久,才轻声问道:
“哥哥,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情,你还会要我吗?还会包庇我,偏爱我吗?”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看到哥哥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心下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劝他相信了我真的什么坏事也没干,这只是个假设,哥哥才皱着眉头,郑重的回答。
“我不知道,茉茉,但我想我会的。”
“我会教你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会用我的方式惩罚你,尽力补偿那些被你伤害了的人,可我依旧会包庇你,会偏爱你,会舍不得你被别人伤害。”
“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心只有那么小,只装得下你和你嫂嫂。我只希望你们一生平安顺遂。”
“因为我爱你们,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们收拾烂摊子,帮你们做你们本该做的事情。可茉茉,你要知道,哥哥既然是个普通人,对你们的爱也是会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不断消磨的。”
“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有消磨殆尽的那一天。但我希望,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发生。”
听了哥哥的话之后,我心下豁然开朗。
其实,这么多天以来,折磨着我的并不是tom有多么可怕,而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可怕。
这几日,我脑中不断回响的不是悬崖边惊险的一幕,而是和tom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一天,我白日里工作有些不顺心,靠在tom狭窄的床头闷闷的不想说话。老板明明之前说过不需要那项需求,可到最后为了讨好客户,突然要求我在最终的展示上把那一项包括进去。我完全没有准备,可想而知的说的不怎么样。客户不太满意,老板却冷着脸当场把责任全部推给了我,我不敢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反驳,只好憋屈的把苦水全咽进了肚子里。